音符……在消失?!
地下室內,瑪姬等人先是看著身上的音符突然長出了卡倫那樣的膿瘡,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染了瘡的音符又開始了崩毀。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立刻使用出渾身的解數,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但卻沒有多大的用處。
被染上膿瘡的音符本身就是極為不受控的,他們越是催動,就越是加劇這個過程。
“不,不,不!”一個男性奏者死死的按著自己的皮膚,雙眼瞪得通紅,“快回去,快回去啊!”
身為尤利西斯的弟子,他們可以接受死亡,可以接受為尤利西斯、為最終章獻身。
但他們不能接受,他們比生命看得更為貴重的音符離他們而去。
奏者是至高無上的。
但有音符,才是奏者。
沒了音符,他們又是什麼呢?
他們不敢去想這個問題,所以隻能拚了命的阻止音符崩毀,但收效甚微。
於是,他們跪倒在了地上,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抬起頭,想要向那聖光祈禱。
祈禱主降下恩典。
但是,
“為什麼……”有人顫抖著發聲,“我感覺不到主的存在?”
一句簡短的話,就給在場的幾名奏者帶來了更大的絕望以及……恐懼。
聖音之主沒有回應。
不是沒有降下恩典,而是完完全全的,沒有回應。
可他們明明就站在七音聖殿之下,明明盛典還沒有結束,他們剛才還能夠感覺到主的力量,主的存在。
但是現在,這種感覺都消失了。
聖音之主。
不在了。
“不,不,不……不可能。”在場幾名奏者中最為穩定,也是最為虔誠的瑪姬此刻也無法維持住淡然了,她渾身顫抖著,不斷的搖著頭,“主無處不在,主無處不在,主無處不在!”
她將這句話重複了三遍,也不知道是想要說服其他人,還是想要說服自己。
“祂一直都在的!隻是我們感覺不到祂了,是我們的問題!”她嘶吼著說道,“是我們的問題!”
整個地下室都回蕩著她那絕望的聲音,像是一個剛剛失去光明的盲人在黑暗中奮力的呐喊。
而後,她終於聽到了“希望之音”。
“等等,你們看,‘終章’的音符沒有受到影響!”
瑪姬立刻轉過了頭,果然發現那被塵封的軀體上,金色的譜與音除了有些失色外,大體上仍舊是完好無損的,顯然並沒有受到波及。
“音符還在!”
瑪姬興奮的喊著,而後眾人像是聞到味道的野狗一般迅速的向著軀體爬去。
“主沒有拋棄我們!”
“喚醒他,我們就可以再見到主了!我們就可以讓主降下恩典了!”
“是的,一定可以的!”
但是,就在他們的手要觸碰到那具軀體時。
一道白色影子迅速的從他們頭頂上掠過,而後提前落在了那具軀體的腦袋上。
是一隻貓頭鷹。
貓頭鷹歪著腦袋看著他們。
這不禁讓所有人怔在了原地。
而後下一秒。
塵封了數年的軀體,一點點的睜開了眼睛。
……
尤利西斯慢慢的鬆開了捂著胸口的手。
在他的胸口,是他的音符。
是的,他還是拚儘全力的保下了自己的音符。
但尤利西斯並沒有覺得慶幸,因為他的音符已然是黯淡無光,顏色淺的仿佛一塊橡皮就能輕輕拭去一樣。
與此同時,音符上還殘留著點點的黑斑,像是幾點落在了昂貴畫作上的突兀墨漬。
這樣的程度,也就比完全損毀好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而他這個有可能是聖音當下最為強大的奏者,拚上一切也就隻能做到這種程度,尤利西斯不敢想象其他那些傾聽到終章的奏者們會是怎樣。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赫薇妮亞。”
尤利西斯緩緩的開口,聲音沙啞滄桑的像是在一瞬間老了二十歲。
“這就是你想要的……殺死所有奏者嗎?”
他看向了不遠處的赫薇妮亞。
此時的赫薇妮亞,身體已經完全的潰爛。
病毒確實是隻針對音符的。
但赫薇妮亞有著七個音符。
眼下這些音符全部被摧毀,將她的血肉都染成了黑色,與此同時她那與生俱來的金色之譜也同樣遭到了波及,像是崩斷的琴弦般雜亂無章。
而毀掉的樂譜也讓她無法再維持赫薇妮亞的樣貌,此刻的她又變回了真正的自己,一頭如血般鮮豔的長發被漆黑的血染的無比肮臟,那僅剩的一隻黑眸也沒有了神采。
如果說其他人還能通過讓毀掉音符活下來,但赫薇妮亞卻是不可能了。
她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以至於尤利西斯都無法確定她到底還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好在是可以的。
她用很緩慢的速度眨了一下眼睛,以此來回應尤利西斯。
“我不明白。”尤利西斯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到底能得到什麼?你到底想要什麼?”
赫薇妮亞慢慢的歪了下腦袋,而後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尤利西斯死死的抓著手杖,身體因為憤怒而不斷顫抖著,“你做了這樣的事情卻說自己不知道?你毀了奏者的未來!你毀了整個聖音!”
尤利西斯就像是受了傷的獅子,朝著赫薇妮亞憤怒而虛弱的咆哮著。
“你有沒有想過!沒有了音符的聖音,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赫薇妮亞仍舊歪著腦袋。
而後笑了。
“是啊。”她說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
初客家,種子區。
這裡是整個聖音最大的種子區。
共有上千名種公和種母。
而眼下,這裡已經亂了套。
所有聆聽終章的人,要麼失去音符,要麼音符潰爛得不成樣子。
加之聖光那突兀的消失,所有人都感受不到主的存在了,更是加劇了這種混亂。
初客家不得不派遣更多的管理者維持秩序。
於是他們如往日一般拿著鞭子入場,並且揮動得更加凶狠。
“混蛋!給我滾回自己的屋子裡去!”
“不許祈禱了!全部給我回去!”
“你他媽聽得懂人話嗎?!”
一條又一條的鞭子揮了下去。
在各個方麵都已經到了極限的種公種母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了血泊中,但他們卻沒有留手,甚至加大了力度。
因為他們同樣感覺到了不安,便決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維持好秩序。
然而,一條鞭子就這麼突兀的被抓住了。
初客家的人轉過頭,看到一名種公抓住了鞭子,滿臉的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