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想乾什麼?!”
初客家的人想要把鞭子收回,但那人卻不放手,於是更多的鞭子落了下來,但他仍舊死死的抓著。
“這個混蛋!”
不耐煩的領頭人直接提了一把刀子走了過來,對準了這名種公的脖子。
而後,他看到這名種公抬起頭,用很是茫然的眼神看著他,同時輕輕的說道。
“我沒有音符了……”
“你們,也沒有了。”
領頭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但還是揮刀砍下。
這名種公倒在了血泊中,如同畜生般被輕易的殺死,和以往一樣。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領頭人卻感覺渾身都在發抖,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剛才那個家夥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他莫名的感到了恐懼。
但他強忍著沒有將其表現出來,而是冷哼一聲,將刀上的血甩乾了:“不過是一個……”
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安靜。
好安靜。
先前的一些喧嘩和躁動都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領頭人僵硬的站直了身體,而後環顧四周。
所有種公種母都在看著他。
那些眼神。
和剛才的種公……一模一樣。
……
尤利西斯的瞳孔微微一凝。
在這刹那間,他突然的明白了赫薇妮亞是什麼意思,明白了赫薇妮亞想要的是什麼。
“秩序……”他看著赫薇妮亞的眼睛,“你想要毀掉的,是秩序。”
赫薇妮亞笑了:“原來你們把那叫做秩序嗎?”
“不然是什麼呢?”尤利西斯說道,“赫薇妮亞,你真的是個瘋子,你這是在把整個聖音拖向泥潭,以此來回應你曾經遭遇的一切。就隻是為了你一個人的不幸,而報複整個聖音,報複所有的奏者。”
赫薇妮亞沒有說話。
她已經快要說不了話了,光是呼吸就正在耗掉她全部的力氣。
而尤利西斯還在說著。
“但這注定隻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尤利西斯慢慢的向赫薇妮亞走來,聲音愈發的冷漠,“主不會拋棄聖音的,祂的恩澤終將重臨這片大地,你拚上一切所毀掉的東西,主隻要揮揮手就能重新建立。”
“是、是啊。”赫薇妮亞艱難的笑著,“那麼,這要多久呢?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時間對於主而言沒有意義。”
“是的。”赫薇妮亞輕輕的說道,“但這對我們而言,很有意義……二十年,能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尤利西斯並沒有正麵回應赫薇妮亞的這句話。
因為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赫薇妮亞說的是對的。
聖音之主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看著這片土地的,音符和奏者是祂與這片土地的連接。
而這一切被斬斷了,那等到祂重建連接時,聖音還是聖音嗎?
就如赫薇妮亞所說的那樣,對於凡人世界而言,二十年裡能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但即便如此,我們也會等待著的。”尤利西斯站在了赫薇妮亞的麵前,“聖音不會就這樣被擊垮,我們會等待主重臨世界,不過在此之前……”
尤利西斯努力的驅動著殘缺的音符,將法杖幻化成了一把不規則的長劍。
“我將對你降下審判,赫薇妮亞。”
尤利西斯看著已經連頭都抬不起來了的赫薇妮亞,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劍。
“你是聖音史上最為惡劣的罪人,赫薇妮亞。”尤利西斯說道,“下了地獄,再為你所做的一切而贖罪、懺悔吧。”
赫薇妮亞已經聽不清尤利西斯的話了。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將她賣掉的母親,想要殺死她的赫薇妮亞,升階成功卻被殘忍殺死的奧倫娜,告訴她自由詩人是什麼的西澤,微笑著在她麵前自儘的安妮塔,以及那個靦腆的少年。
但到最後,畫麵凝聚在了一棵巨大的古樹下。
那個看不清身影的男人靜靜的注視著她。
“二十年嗎?”
她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輕的說道。
“在此之前……重臨世界吧。”
“維薩斯先生。”
“刷”的一聲。
她聽到劃破空氣的聲音。
而後徹底的歸於了黑暗。
……
黑。
好黑。
什麼都看不見的黑。
但眨眼間,又變成了白。
純白。
有些刺眼的白。
像是天空,又像是雪。
這片純白之中,唯一的顏色,是一頭火紅的長發。
赫薇妮亞躺在純白的世界中,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滯。
“好空曠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
“要不來一點什麼吧。”
一道清脆的響指。
純白的世界開始有了變化。
雖然主色調仍舊是白,但更多的東西被填充了進來。
矮矮的房子,泥濘不堪的道路。
以及,擺在赫薇妮亞麵前的,那埋葬了無數人的大坑。
赫薇妮亞的姿勢也從躺變為了坐,她就坐在這大坑前,雙腿都在坑中,隻要再往前一點,就會墜落下去。
而後,赫薇妮亞看到有人坐在了她的身邊,也像她一樣,雙腿淩空。
赫薇妮亞轉過了頭,看著眼前人。
明明是一張很陌生的臉,但卻感覺異常熟悉,仿佛已經認識了很久一樣。
於是那原本遲緩的大腦也迅速的恢複了響應。
“維薩斯……先生?”赫薇妮亞問道。
“嗯。”白維笑著點了點頭,“是我。”
“您為什麼會在這裡?”
“來送一個老朋友最後一程。”白維說道,“畢竟之前……沒來得及嘛。”
“……這樣啊。”
赫薇妮亞笑了,而後輕輕的說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