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和妖獸有關的店鋪以外,和龍有關的元素也相當之多。張澤走進一家藥鋪,盯著大廳中的那個三米來高,水晶打造的大藥罐子愣了半晌。
有些發紅的酒液裡,泡著各種藥材,而在藥材之間又是一乾巴巴的長條玩意兒。
罐子上貼著張紅字,紅紙上寫了兩個字。
【龍】
櫃台後一麵容虛浮的年輕人,見張澤麵生就來了精神。
“道友您這眼光可以,我跟您.唉,您不買這個,買點彆的啊!咱家這還有上好的療傷丹藥”
不等他開口把話說完,張澤就帶著阿璃直接轉身離了這家黑店。
像這種不著調的店鋪這邊真的很多。
也不怪林峰當時會被忽悠得買上那些破東西。
再向巷子深處行去,行人漸少。
直到走到一顆巨大的蒼龍柏下,張澤才被人叫住。
“小郎君請留步。”
那人坐在一算命攤子後,沒有修為,且麵相異於常人,長眉闊口,年紀不大卻顯得老氣橫秋,說起話來也是股子暮氣沉沉的味道。
攤子也與尋常算命先生的家夥事也有所不同。
並非那種輕便可折疊,方便跑路的小桌。
這人身前的那桌子沉重厚實,表麵油浸浸的,好像是剛從哪家肉鋪中偷來的一般。
他穿著件不合身的灰色褂子,依靠在矮牆上,肩膀上斜搭著一個小幡,幡上隻有一個命字。
桌上物件也與彆家不同,輿圖,銅錢,掛簽等物皆無。隻有一古樸的龜殼被擺在正中。
算命先生見張澤停步回頭,便張口開始胡吹起來。
“小郎君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吧?
少年遠遊,不知春秋滋味,來時識途,歸時忘鄉。
若某沒有猜錯,小郎君定是為情傷所困,才來這他鄉。
有良言道,這世間真情如疾風驟雨,是愛也是傷。
金創藥石可醫體膚之痛,卻救不了你那心中缺口。
但某有一位良藥可醫此疾,其名忘川。
小郎君來得也正是時候,春寒料峭,即是絕境,也是新生,此時節剛好為藥引。”
說完,這算命先生就把一個臟兮兮的小藥包拿了出來,一副願者上鉤的樣子。
張澤被這人的小詞說得一愣愣的,他沒想到這升龍城還有此等人才,這貨大嘴一張一閉跟要考研一樣。
而張澤也是閒的,他靠到算命攤子旁跟這先生侃了起來。
“先生此言差矣,人生之途皆是風景,何來識途忘鄉之說。
我心安處即為故鄉,一麵之緣也可為故友。
且人生如竹,節節攀高,與其飲藥忘憂,不如去那高處看看遠方的風景。
清風拂過,煩惱自消。
而且我也並非為情所困,我隻是來升龍城找人的。
先生您算錯了。”
雖然話術被張澤拆穿,但這算命先生卻是一點也沒臉紅。
他和沒事人一樣,捧起了自己的龜殼道。
“某學藝不精,隻觀小郎君有所執念。”
“不過,算人算事,也是咱本家行當,小郎君要尋何人?我給您算一卦?”
張澤也是好奇,想看著假先生打算以何種方法測算。
怎料這人把龜殼放在桌上,然後不知從哪掏出一榔頭,啪的一下,將那龜殼給敲成兩半。
這一下給張澤和阿璃看得一愣愣的。
龜甲驗卦推算之法,老唐與他們講過,但這一人一龍都不記得還有這麼算的。
正當張澤以為是遇到碰瓷的了,打算用拳頭和他講道理時。
卻聽那算命先生看著龜殼道,“小郎君是要去臥龍澤找人吧。”
“澤國萬裡,林深奇境,小郎君遠道而來,定不知其中路數。”
“說來也巧,某不光會算命,還能當向導。”
說完他又從懷裡掏出張手繪的麻布地圖,開始跟張澤兜售了起來。
“小郎君買一張嗎?”這算命先生殷切的問道。
張澤看著這人有些無語,也覺得有趣,他覺得這位的臉皮厚度甚至在他之上。
坐在他肩膀上的阿璃,手裡一直拿著一份臥龍澤的地圖。
這算命先生開卷考試,也能說得這麼大言不慚,真可謂是人才。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張澤卻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
“在下一目。”
“那我送一目先生您一張地圖,此地向東,去那青荊。青荊有家千機閣,先生您的口才,在那有大用。”
“那裡龍虎山的道爺也很多,先生到那興許也能學些真本事出來。”
說完,張澤在那張油浸浸的桌子上放了些銀錢後,便轉身邊向巷子的另一個出口走去。
張澤覺得這升龍城可太景區了,走兩步碰到一個詐騙的。
而自稱一目的算命先生卻並不知張澤所想。
他看著桌子上的銀錢,自言自語道。
“以後有機會,一定。”
夜。
觀龍山,臥龍澤。
水麵平靜,被白梟轟炸過的地方,此時已經長滿了新的草木。
夜風吹拂過樹梢,一目的身影從湖水中走了出來,他還穿著白天遇到張澤時的那身不合體的褂子。
雖從湖中走出,卻衣衫未濕,水麵亦無漣漪。
他來到岸邊和做賊一樣四下望了望,見確實無人後,才雙手攏在嘴前,很快一隻隻林鼠鳥雀從樹林深處中聚攏了過來。
雖然都是尋常野獸,但卻眼神中都透了清明。
在一目的指揮下,小獸們分工合作,開始在湖邊掘土挖坑,一枚枚千機雷的碎片被這些小家夥從土裡挖了出來,挖出小坑又被他們重新填好。
湖邊的蒼龍柏上那些被千機雷炸出來的傷口也都被小鳥們標記了出來。
一目走到那些林木旁邊,以手撫摸樹乾。很快,那些傷口邊愈合如初。
等一目掩蓋好樹上的痕跡後,那些小獸也將千機雷的碎片都挖了出來。
看著圍在身邊的小獸們,一目又拍了拍手,雖然用力,但卻無聲響發出。
隨著他拍手的動作,一條條大魚從臥龍澤深處遊出,來到岸邊,張口接過小獸們遞過來千機雷碎片。
它們接力一般,將所有的碎片運到了臥龍澤的深處。
至此,李覺他們曾經來過臥龍澤的痕跡徹底消失。
但正當一目心滿意足的拍打著褂子,整理發型時,他忽然發現有人來了。
被驚到了的一目,立刻提著褂子慌張的向湖中跑去,在他跑回臥龍澤的過程中,同樣沒有激起哪怕一道漣漪。
一目剛逃,本該明日與李玥綺一同來此的張澤卻就出現在湖邊。
躲在湖中的一目,雖然沒有露頭,但周圍草木都是他的眼睛。
看到來到岸邊之人是張澤以後,一目眼前一亮。
他的手中多了樣東西,正是李覺的那台小核桃。
“真是他?”一目自言自語道。
他又從褂子中拿出兩枚龜甲碎片,正是他白天敲碎的那塊。
將三樣玩意放在水底的泥沙上,他就以這樣一個不雅的姿勢,撅著屁股開始卜算起來。
兩枚龜甲,一枚是張澤的,另一枚則是他的。
龜甲上的裂紋組成了兩個完全相反的符號,符號簡單古樸。
張澤的那枚代表生。
而他的這枚代表死。
一目看了一會,便下定了決心,他將那枚代表著死的龜甲吞入了腹中。
下一刻,臥龍澤的中心出現了一道漩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