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坐在石床上,看著眼前的男人。
在聽到這個男人自稱李愈的時候,他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因為,木魚道人的名字就叫做李愈。
此時細看,張澤發現這男人的眉眼也確實與木魚道人那老瘋子有幾分相似。
隻是要年輕許多,看外表也就是三十來歲。
但年輕是年輕,可氣色卻比作為邪教頭子的木魚道人要差上好些,一臉熬夜加班的大齡社畜模樣。
隻能說沒事發瘋折磨彆人,可能確實有助於身心健康。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李愈真的是被二等分的木魚道人的話,那剩下的那四百九十九人是否也都被一分為二。
就在張澤準備對李愈進行一場緊張刺激的拷問時,他卻聽到了一聲古怪的巨響。
有什麼東西碎了。
在這個除了人以外一切都不可以破壞的秘境之中,這種聲音本不該出現。
而巨響的來源就是那間祭司場。
如山崩般的巨響響徹整個空間,有什麼大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並在片刻的安靜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張澤對跌坐在地上的李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拿出玄鑒寶鏡將他攝了進去,在確定沒有出現意外後,他自己也鑽了進去。
被夜妖帝鎧纏繞的玄鑒寶鏡,安安靜靜的飄在空中,等待著聲音的接近。
很快,在小石室外的廊道儘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質眼睛。
手法粗糙的雕刻線條清晰可見,正是那祭司場上方浮雕出來的大母神神像。
那個東西不知為何活了過來。
巨大的母神像蜷縮在那氣管般的廊道之中。
它與牆壁同樣帶有不可破壞的性質,所以通向奴隸居住的狹小石室的岔路,反而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安全屋。
大母神像努力的想將手伸向岔路之中,但卻做不到。
雖然表情沒有變化。
但張澤總覺得,它那雕刻出來的臉上充滿了無力和煩躁的情緒。
就和想伸手夠掉在床縫裡手機卻夠不到。想要把床抬開卻搬不動,想要找晾衣架卻找不到的胖子一樣。
大母神像抓了許久,最終選擇徹底放棄這裡。
它重新抱膝蜷縮了起來,就如同堵住腸子的那尊神像一般,上下兩張口中同時傳出呼呼的風聲。
而隨著風聲,大母神像也開始發生著變化,它的顏色開始變紅,一股火焰自它體內燃起,熱風呼嘯,帶著一種莫名的旋律。
很快,在旋律聲中,一個奴隸與一位祭司從左右的狹小廊道中爬了出來。
這兩人的眉眼也有幾分相似。
等這兩人在大母神石像麵前跪倒後,石像伸出了手,就像抓手辦一般,將這兩人抓了起來。
然後一上一下,塞進了上下的兩張口中。
岩土碎裂的聲音在廊道中回蕩,這一次沒有新的泥胎出現。
在‘進食’完成後,大母神像又變回了蜷縮抱膝的動作。
然後
然後就蛄蛹著倒退回祭祀場。
它太大了,沒法轉身。
回到祭司場後,它在祭壇上直起了身子,就如同時光倒流般,帶著土石回到了牆上。
除了因為爐火漸熄而變得有些通紅的外表外,就和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而這一切,全都被躲在玄鑒寶鏡中的張澤和李愈看在眼裡。
“你見過這場麵?”張澤轉頭看著李愈問道。
李愈搖了搖頭。
“那你記得自己是怎麼進來的嗎?”
這時李愈卻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後,他才如陷入夢囈的遊魂般輕聲開口。
“本來應該是五百零一人,有一人沒來,他.”李愈從懷中拿出一枚小柄上鏈接著黑色透鏡的法器,“你不是那個人.”
見張澤還要發問,李愈卻搖了搖頭,他扯開自己那灰撲撲的袍子,肚腹的皮膚成了泥土的模樣,很快,一枚殘缺的星盤如破土的嫩芽般從裡麵拱了出來。
是天宗的星盤。
風鈴城,夜空下。
陳千戶仰頭看著天上的星辰,辨認著天星風水。
年紀大了是這樣的,什麼東西都略懂一點。
“爸,我問你點事。”站在一邊的陳沁扯了扯他爹的袖子。
“你想問天宗道途的事對吧?”對於自己女兒要問的問題,陳千戶似乎早已知曉。
“嗯,我記得他們對外說,自己修的不是天人合一啥的嗎,怎麼那位宗主,有點那啥。”
小師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就是覺得很那啥,包括那個看起來很正常的陸凝也是一樣。
也有點那啥。
至於理由,女人的直覺吧。
陳千戶歎了口氣,“她不是那啥,她就是有病。”
陳千戶對於那位老朋友的評價從來都是直言不諱。
“天宗的曆史最為久遠,與妖蠻兩族糾纏的也最深,畢竟洪荒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沒分得那般清楚。
“蠻族拜天,我們人族也在拜天,他們奉那些先天神魔為尊,我們也是如此。
“那些先天神魔有好有壞.這麼說也不準確,因為所謂好壞的評價其實是以我們的標準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