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的眼珠子看著周圍陌生的麵孔，一時間有些迷茫。
恍惚間隻覺自己回到了兒時。
那時自己還是個小眼珠子，還長在隻是個小屁孩的蕭景身上，那時候的自己無知且懵懂，時常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和現在一樣。
‘我家呢？’
‘千機閣是什麼地方？’
‘我推翻舊製，一統四洲的大乾王朝呢？’
‘我的一百天神衛呢？’
‘這裡是哪裡，玉書淵外的百裡毒瘴又在哪裡？’
眼珠子想不明白，所以它立刻按當初的約定，以秘法向蕭景帝的本體傳訊。
可它傳出的訊息卻如泥牛入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的身體在哪？誰把我的身體藏起來了！’
雖然已經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變得不對勁，但眼珠子卻不願相信，它開始無能狂怒，變得瘋瘋癲癲。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你們這群刁民在作亂！你們等著，等本帝神軀親臨，你們都得死！都得死！”
“天神衛！我的天神衛，天神衛在哪！”
蕭景帝的眼珠子原地轉著圈，喊的儘是些聽不懂的怪話。
一時間，山穀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著眼珠子的瘋言瘋語，和張澤一起躲在自己媽身後的小師妹，扯了扯張澤的袖子問。
“師兄，你忽悠它什麼了，這眼珠子怎麼變這樣了。
“你給他編的是哪個劇本？大帝歸來，發現女兒住狗窩，一聲令下，十萬天兵天將降臨的那個？
“還是全天下修為下降一萬倍，隻有我金丹不變？”
小師妹看著發瘋的眼珠子，想起了張澤跟她講過的弱智小故事。
張澤搖了搖頭，“這可冤枉我了，我還沒來得及騙呢，你們就把我從裡麵給撈了出來。
“再多給我一點時間，說不定我真能跟它結拜當兄弟，但現在是難了，無論這眼珠子真瘋假瘋，以那位蕭景帝的為人，估計都不會把事情告訴我們。”
陳沁拉著張澤的手，“怪我咯，還不是因為我關心你。”
張澤，“沒怪你，師妹你最好了。”
兩人正在那膩歪著，他們身前的莫驚春輕咳了一聲。
“咳，注意場合。”
被人點了一下，這兩人立刻噤聲，手拉著手，板著臉，一本正經繼續的圍觀那眼珠子發瘋。
不過，張澤和小師妹有人管，可有的人卻沒有。
無法無天的老唐正拿小核桃給眼珠子拍照。
並配上老年文學在各個內部群裡轉發。
【老而彌堅，歲月不老，願我們的老年生活幸福安康，修為不怠，千萬彆像這個眼珠子一樣。】
老唐不著調，莉莉也沒好哪去。
她看這眼珠子發癲，覺得好玩，便也學著老唐的模樣掏出小核桃，打算給這眼珠子拍張照片，來個合影留念。
也正巧這時，一群鳥雀兒從空中飛過，鳥兒們被眼珠子發出的聲音驚擾，險些撞在一起，發生空難。
等重整好隊形，鳥兒們低頭查看，才發現是一沒見過的黑色圓球在那吵鬨。
它們嘰嘰喳喳了一會，便有了主意，它們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後，在頭鳥的帶領下開始了‘俯衝投彈’
‘黑色的夾回去，全部都換成白色。’頭鳥命令道。
噗噗噗。
完美的空投作戰，鳥兒們精準的打擊了目標後，直接以平飛脫離。
等鳥兒們離開，莉莉和老唐的小核桃中，也多了一張眼珠子連湯帶水的照片。
屎到淋頭的眼珠子，大概是被澆醒了，他換了一個發瘋的方向，
它看向張澤，“這都是假的對不對，我們還在幻境之中，你在陰我，你肯定在陰我。”
“沒有哦，我”張澤好心想要解釋，但眼珠子根本就不聽，它繼續自顧自的分析道。
“肯定是這樣的，時間太短，哪怕是你也不可能重新破解人皇旗的全部秘密，你不可能找到離開的方法，對一定是這樣的，嗬，嗬嗬本帝差點就被你騙了。”
在進行短暫的自我催眠後，眼珠子恢複了鎮定，它視周圍的一切為無物，盯著張澤說道。
“本帝剛剛失態了，但本帝的承諾同樣有效，本帝從來沒有把你當做敵人。
“你現在殺了他們，你把他們全殺了，我不想再見到這些幻象，你隻要破了這層幻境，本帝就再告訴你一件事”
眼珠子話沒說完，躲在丈母娘身後的張澤開口道，“你是想告訴我，幻境中的真物，除了日記和你以外，那根人皇旗也是真的對吧。”
“你怎麼知道！”眼珠子愕然。
張澤躲在丈母娘身後，臉都不露，繼續煽風點火，“你用腦子想想，那東西我盤了十年，我又不傻，怎麼可能看不出真假。
“我能找到破解之法出來出來，正是因為我把那根人皇旗給拆了。”
眼珠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就給毀了！我沒給你的，你不能搶！”
張澤，“你神經病是吧，旗是我當年偷來的，日記是我寫的，真論輩分我是你祖宗他哥，這些都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跟你有毛關係？”
眼珠子，“本帝.”
張澤也是煩了他搶白道，“帝什麼帝，都跟你說了，東齊沒了，你也死了。這裡是千機閣，不是神都白玉京。”
“噥，你看，我這還有你的指骨舍利呢。”
張澤拿著根樹枝，上麵掛著手串，從丈母娘身後探了出來。將那蕭景的指骨舍利串的手串，展示給蕭景的眼珠子看。
看著自己的另一部分，眼珠子終於接受了現實。
然後，它便逃了。
一股詭異的力量從眼球中爆發出來，黑色的影子撕裂了空間，帶著它向天空遁去。
眼球甚至都已看清了千裡外的景色，可下一秒，便見整整十枚龜殼出現在它的頭頂，將它給拉了回來。
褪去龜甲的逐洛現出龍身，一口冰焰噴下，燃儘了眼球周圍黑色的影子。
龍虎山的天師們也在老唐的指揮下，開始施法，他們以五行之術封住眼珠周圍的天地。
至於劍宗的各位，因為這次行動主要是為了抓活的的原因，他們有些不好出手，可乾看著卻又有些尷尬。
所以劍宗的長老們偷偷商量了一會後，便各自祭出自己的飛劍，開始施展各劍陣。在這囚眼珠子大陣外，飛呀飛。
一時間，劍光遮天，氣勢如虹。
不僅幫隊友炒熱了氣氛，增加了氣勢，也讓自己這群人多了些參與感。
反正都是好事。
在逐洛龍焰的壓製下，眼球落入了天師們準備的陣法之中，而後逐洛飛上了半空，似乎在準備著什麼。
隨著陣法的逐步構建，眼球發現自己的行動開始變得遲緩，失去了黑影的它見狀，忽的炸開，化為無數的小型眼球，化整為零，開始從內部向法陣各處衝撞。
因是臨時配合，這法陣又沒構建完成的原因，竟還真被這些大大小小的眼球給衝出數個缺口。
不待法陣閉合，這些眼球便順著這些缺口，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向了外層法陣。
其中一部分，重新融合開始衝擊巨龜逐洛布下的龜甲，並喚起道道黑芒向逐洛掩殺而去。
而剩下的零星眼球則湧向了老唐的方向。
在場幾個最菜之人，除了老唐都很有逼數。
張澤和小師妹一直躲在莫驚春身後，此時正待在法陣外麵。
狗慫的莉莉也在發現情況不妙後，老早的就離開了法陣的範圍。
隻有老唐托大，和沒事人一樣站在龜甲的範圍之內，近距離觀賞眼珠子發瘋，並時不時對自家天師們的手藝指指點點。
現在眼球破開法陣，第一個目標便是一直在那叨逼叨的老唐。
雖然此時老唐的腦袋距離那些眼球還有一些距離。
但隻要再近一點點，就一點點，蕭景的眼球便有自信將這個討厭老頭的腦袋，撞成一塊爛西瓜。
可惜，蕭景的眼珠子未能如願，因為有東西比它還要快。
在第一層法陣被破開的一瞬間，天空中龍虎山天師們的身後，多出了數把長槍。
那些長槍通體金色，槍身上雕刻著麒麟圖騰，握把處則刻有道符天痕。
天師們手中施法不停，仍在修複著法陣，而槍口卻對準了那些分裂出的小眼珠。
由道法和符籙組成的子彈擦著老唐的頭皮從他身邊掠過。
其中一些，在空中互相碰撞，逼退眼球襲擊的同時，還炸開了一道道陣法，將老唐與那些眼球隔離開來。
一枚金色的符籙子彈，射穿了最後一枚小型眼珠後，一聲驚雷炸響，老唐身邊清風徐來。
下一刻，老唐便被天師們，轉移到了大陣之外。
天師們鬆了口氣，心說，總算沒讓自己家這位和活爹一樣的掌教出事。
老唐站在空中，單手撫須，看起來雲淡風輕，但實則一副小孩想要顯擺新玩具的模樣。
然而等了許久，卻也不見有人出聲詢他，‘剛剛那到底是什麼啊？’。
沒辦法，誰讓大家都很忙呢。
眼球在認認真真的突圍。
龍虎山的天師們在認認真真的修複法陣。
劍宗的長老們在認認真真的炒熱氣氛。
所以，在老唐安全了以後，並沒有人理他。
不過，老唐也不覺得尷尬，他輕咳一聲道。
“此術乃道爺我獨創，名天師鬥槍術，所用法寶名龍虎山三清槍。”
老唐話音剛落，張澤就很有情商的接上了話茬，沒讓話掉到地上。
張澤，“道爺，道爺，這三清是那三清啊？”
老唐微微一笑，很是滿意，“所謂三清，就是清人，清場，清彈。
“正如千機寺的金輪主持所言，槍法也是法，彈道也是道，道法自然既是如此。
“我這三清槍便是由此而來。”
張澤，“道爺牛逼！不愧為天下修士的榜樣！”
老唐，“哎，一般一般，天下第三，還是有人比我厲害的。”
在老唐和張澤搞耍時，那邊乾正事的人也完成了施法，逐洛龍身一瞬間消失，下一刻一枚冰晶落下，將蕭景帝的眼球連同天師們編織的法陣，困於其中。
“它沒有威脅了。”逐洛對眾人說道。
老唐第一個落了下來，他圍著這冰坨坨轉兩圈後，上前敲了敲，對其中的眼球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當初到底乾了什麼？”
眼球雖被冰塊困住，但卻仍然可以說話，有些沉悶的聲音透過堅冰傳了出來。
蕭景帝的眼球沒有回答老唐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現在的天下是誰的天下。”
“天下人的天下。”老唐看著眼球說道。
“天下人？憑什麼？”眼球自言自語。
老唐沒有理會眼球的嘰嘰歪歪，他又敲了敲冰塊冷聲道，“因你，中洲滅絕成了死地，如今以中洲為界，蠻族居西洲，東洲六宗共治，妖族獨居北境。
“你當初到底做了什麼？為何要和西蠻開戰？”老唐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聽老唐的問話，眼球愣了一下，隨後再次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oi，問你呢，說話。”老唐又敲了敲冰塊。
眼球不再言語，沉默了許久後，它的眼珠轉了轉，看向老唐。
“你們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