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嘉善渾身都在抖,莫名不安。
生怕主母受不了打擊發病,連忙追過去,勸。
“您消消氣。老爺對您十年如一日,情分做不得假。老爺若是知曉您不顧身子,舟車勞頓來此,定……”
“其中……其中也許有誤會也說不準。便是沒,可人都死了,主母沒甚好放在心上。”
說著,她給眾人使了個眼色。
眾仆婦紛紛上前跟著勸。
“誰敢攔我!”
嘉善冷聲。
她推開這些人,朝著那邊越走越快。
可眼瞅著快走近了,她又不敢了。
怎麼能出事呢?
投江,為何會投江。
是被人逼的,還是活不下去跳的?
她不得而知。
都說為母則剛,可她懦弱。
可也不敢問嚴叔,更不敢聽。
這可是寒冬,江水多冷啊。
從來時的歡喜到現在的悲慟,她也跟著從雲端跌入穀底。
嘉善呼吸困難。
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哭。
是孩子在哭。
耳側混亂,周遭都是亂轟轟的。
伴著外頭災民鬨事砸門聲,孟婆子嗓音焦灼。
“主母,您再用力。眼下條件艱苦,可咱們的小主子要提前出來了。”
有人聲嘶力竭。
“主母流血了,大夫呢!為何大夫還會被衝散!去找啊!還不去找!”
“生了,生了個姑娘。”
“不好,主母暈了過去。碧水,你務必看好小主子。”
她視線開始模糊,頭也跟著疼起來。一時間分不清什麼是現實。
不不不,清鶯不會有事的。
她寧願自欺欺人。
那不是清鶯。
這些年都在澤縣及附近找,可沒準清鶯在彆處呢?
嘉善語氣從哆嗦變得格外冷漠。
“每年開春,他顧傅居十次有五次不歸家。我知他得聖上看重,公務忙,趕不上阿嫵生辰,從不計較。”
其中伴隨著苦澀。
“可他來的總是澤縣。也不知這裡有什麼讓他這般惦念的,比女兒生辰還要重要。”
“眼下倒好,眼瞅著將近年關,他一聲不吭又來了!”
她閉了閉眼,似無理取鬨,又似在發泄。一手壓在心口處,那裡已經開始抽搐,好似徹底鮮血淋漓。
嘉善說話都開始艱難了。
“去。”
她此刻竟希望,顧傅居外頭真有新歡了。
是誰都行,隻要不是清鶯就好。
她不認,她不死心。
“去看看是誰,便是死了也讓你們老爺這般牽腸掛肚。”
孟婆子隻當她是氣狠了,可不敢忤逆,隻能遵命。
可等她一步步走近,看清碑上的字後,嚇得麵色煞白,一時間腿軟竟跌倒在地。
虞聽晚也終於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是顧傅居親筆所寫。
顧家愛女清鶯之墓。
後麵還有一串字。
幸得虞家養育,又名聽晚。
目睹孟婆子的反應,嘉善身子晃了晃。
她喃喃。
“果然。”
“可不該如此。”
“清鶯,娘的清鶯。”
她呼吸不上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視線的光亮被封閉,周遭雲霧漸濃,景象一點點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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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剛回屋,虞聽晚已從夢中驚醒。
她穿著一身單薄的裡衣,站在窗前,也不知她站了多久,又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