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是1991年,正值東京經濟危機,房產業迅速蕭條的階段。
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也因房產泡沫被刺穿而陷入停滯,公司大麵積倒閉,人員大幅失業,大批樓產斷供,其事也揚名了整個國際社會。
剛剛才被太太冰好眼睛的聶老板此刻談起生意經,當然就又變的專業嚴謹,侃侃有談了,他說:“東京的房價當然不是自然而然漲起來的,它的幕後有推手。”
這個董爺當然懂,他說:“我看過新聞,據說有個叫什麼索羅斯的,西方金融財團吧,抬高房價與股價,再抽走資金,空留一堆債務,也是夠狠的。”
但又說:“誰叫他們那麼貪心的,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活該。”
聶釗說:“就在去年,東京樓市,一棟樓的市值就可以買下半個九龍,人們要買房子,得先請房產經紀人吃飯,送禮要用箱子提著成捆的現金。”
這些董爺大概在報紙上看過,大概就是,人們沒有意識到房價隻是虛高,後麵沒有強有力的經濟體支撐,以為房價還會飆漲下去,本著買到就是賺到的心態,為了買房子而給銷售員送禮,請人大吃大喝,在外人看來荒唐,可他們卻覺得正常。
而且更可笑的是,他們的樓王房價甚至超過了米國各個繁華大都市的房價,於是還有人叫囂,說要時進軍米國,把帝國大廈都要買回來。
可房產的繁榮需要穩定輸出的產業,以及股票市場穩定的外資注入。
就在去年年底,所有人還在瘋狂搶樓的時候,股票突然一片大綠,各種來自西方的產業訂單集體跳單,人們失了業,沒了錢,還不起高昂的房貸,於是紛紛斷供。
一個能載譽曆史的房產神話也就此像泡沫一樣散去,獨留一幫可憐蟲背著債務。
但這跟陳柔,又跟小泉兵丁有什麼關係呢?
董爺覺得聶釗扯的有點太遠了,還覺得他怕是在拿廢話搪塞自己,但他翹首以盼吧,卻不見爾爺出來,又急又煩,都想發火了。
可就在這時聶釗又說:“小泉兵丁也是混社團的,他所混的社團,我想您應該比我更熟悉,就是在東京專門做炒樓生意的住吉會,而且據我所得到的內幕消息,住吉會在這場金融危機中,屬於擊鼓傳花最後的贏家。”
金融危機不止是擊鼓傳花,更是不斷轉手的定時炸彈,而且是帶著巨額利潤的。
要問誰是最後贏家,當然就是那個最後脫手,成功賺到了一大筆錢的。
雖然同是社團,但是董爺和爾爺不參與太大的商業,更加不玩金融,他們做生意,也不過是為了養活門下弟子,種花家的老傳統嘛,武行就專做武,不做彆的。
但是在東京那邊,像山口組,住吉會什麼的,都更願意去涉足商業。
推高房價,炒房賺大錢,聽起來倒是蠻不錯,但在董爺看來,那生意可不仗義。
因為不論做什麼事,合理的賣買都應該是剪羊毛,剪一茬長一茬,再剪一茬,不但爺爺有得羊毛用,孫子也有,而炒房就好比剝皮取毛,竭澤而漁,你一次性把錢賺光光,後來人非但沒得賺,而且背了一屁股債,子子孫孫都要還債,太歹毒。
再聽聶釗說起住吉會,董爺疑惑了:“一個小社團,怕做不成那麼大的事吧?”
聶釗進一步解釋:“他們是西方財團在本地的代言人。”
董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又說:“那豈不是敗類中的敗類,漢奸中的漢奸,是小鬼子的福報?”
說了大半天,老爺子以為隻是鄰居家失了火,隔岸觀火,悠閒從容的很呢,但是聶釗要拋重磅了,他直接說:“可現在,他們盯上九龍了。”
董爺剛剛把茶杯送到嘴邊,頓時噗嗤一聲,茶水四濺。
聶釗一側首的功夫,宋援朝的手擋了過來,但聶老板嫌棄他,一把拂開了。
因為有前麵的鋪墊,不用講的太仔細董爺就明白了:“他們在東京割了一茬,現在囤了一大堆的票子,新時代不敢拿槍,想揣著票子來搞我們的地盤?”
其實關於這件事,聶釗心裡有隱隱的預感,但不敢確定。
是陳柔講給他聽的,她說,在回歸前,於東京市場賺足了的西方金融業會再殺個回馬槍,瞄準香江,準備趁著回歸之機來一次做空。
跟東京一樣,推高房價和股市,但又撤資離場。
不過跟東京又不太一樣的是,香江有大陸那個堅實的後盾,所以最終這件事會以財團興衝衝來炒,最終卻因為大陸的鼎力撐腰而狼狽收場。
這個事件非陳柔沒有人知道,就連聶釗也隻是預測,不敢說它確定會有。
但它是個很好的,可以跟董爺和爾爺談拆遷的契機,所以陳柔才篤定能拿下他們。
你要平白無故說想買他的地,拆他的堂口來蓋樓,董爺舉起槍杆子就能把聶釗轟個稀巴爛,但在聽說曾經被他們趕出香江島的外敵如今虎視耽耽,還帶著洋鬼子,帶著錢來,準備要搶他的地盤時,他就要主動談拆遷的問題了。
他說:“九龍大大小小的包租公包租婆可不少,就算我和姓爾的,我們能守得住我們的地皮,可不敢擔保不了他們,而要他們一旦鬆了閘,當年我們辛辛苦苦搶回來的地皮就不但又要落入賊人之手,而且……等他們將來撤走,我們的後代子孫們還得倒欠錢,子子孫孫都要給他們還債。”
聶釗說:“對!”
茶蠱砸上桌子,董爺說:“我懂了,阿柔是在給住吉會下馬威。”
聶釗不經意的勾了一下唇,但也說:“對。”
一想到聶釗就是個房產老板,董爺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請他入場,談拆遷談改造了,可他畢竟七老八十的人了,當然精明,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入圈套。
重又抓回茶蠱,他一舉盞,宋援朝斟茶,他假意做喝茶狀,但其實在瞄屋子裡,他就納悶兒了,爾爺到底怎麼回事,直到現在還不出來?
說回屋內,二樓上,陳柔把紗布推到了額頭上,但依然是仰躺的姿勢,而關於住吉會夥同西方金融勢力盯上九龍,想要做空香江的事,她也跟爾爺講了一遍。
然後她說:“那個叫小泉的名義上是個教練,實際上他一直在收集九龍各個占地皮較大的小包租公們的情報,以便他的堂口能夠針對性做突破,所以我……”
爾爺雖然情緒沒有董爺那麼激動,外露,但要說起東邊的惡鄰,他的感觸隻比董爺更深,因為當初董爺殺他太太,就是因為,誤以為他在做漢奸的緣故。
他為了家國大義而忍辱負重,到頭來妻兒卻叫人生生捅死,那是他心裡永遠的痛。
可是被趕走了幾十年的敵人又將返場,他卻老到路都走不動了?
董爺確實是他的死敵,但要說真正的仇人,那必然是惡鄰,是鬼子了。
默了半晌,爾爺突然問:“像那個機車手一樣的人,不會隻有他一個吧?”
當東京的泡沫被刺泡,那些金融巨鱷們就要尋找新的獵物,在曆史上,香江也正是下一個獵物,陳柔給小泉兵丁所做的事叫栽贓,但卻有其事的事,人當然也有。
所以她說:“雖然我沒有查過,但我直覺應該不少,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去查。”
爾爺一揚手,說:“不必你查,我自會派人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