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港的笛聲長長,直到現在還沒有鳴完。
霍Sir已經看到船了,是一艘聶氏集團海砂公司的運砂船,而聶氏的采砂廠一直設在靠近公海的地方,說白了,在那地兒就是殺人拋屍都沒人能管得到。
船離得並不遠,還可以看到有人站在甲板上。霍Sir也隻要舉起望遠鏡就能看清楚船號,再一個電話,海事警察就能上前提前攔截,並把船上的人查個清清楚楚。
但霍Sir不敢舉望遠鏡,因為陳柔朝他跑來,而聶釗伸著雙手,在後麵跟著跑。
放下望遠鏡跳下機車,他也跑向陳柔,擺手:“我可什麼都沒乾。”
不過他也不是善茬,眼珠子一轉就問:“聶太,您這麼著急追我,有事?”
陳柔跑了也就幾百米,都不帶換氣的。
看海上,運砂船正在離岸,而她和聶釗大動乾戈的,也確實有點太此地無銀三百兩,現在該怎麼說才好?
但陳柔也是會不講理的,因為霍Sir也太軸了點,明明前段時間她才費儘心機的捧他上位,他卻還在執著的抓聶釗的小辮子,就是他不對。
而既然他不講人情,她也就要胡攪蠻纏了:“我為什麼著急,您不知道?”
霍Sir隱隱也有些猜測,就轉著彎子說:“陳小姐,目前香江還是由大英皇家警察管理,彆的國家或者個人,都不應該插手香江的治安問題,我想你應該明白。”
陳柔說:“但你作為阿Sir,故意撞了我老公還想跑路,你做的對嗎?”
霍Sir被她說懵了,攤手說:“我沒撞他呀。”
聶釗也到跟前了,此時他隻想順著太太,而且也想給霍Sir點教訓,當然立刻附和:“撞了,隻不過我躲過了。”
陳柔抱臂:“就算未遂,您也是撞人,撞完都不說聲對不起就想跑?”
聶釗也說:“是的,霍Sir,你至少應該跟我說一聲對不起。”
這叫黑吃黑,霍岐自己就是在耍陰招,被對方還以陰招,還真不好說什麼,此時也隻好低頭:“好吧我道歉,聶主席,對不起。”
聶釗其實也顧不上他,過來就攙扶妻子:“走吧,咱們去醫院。”
陳柔被他攙著,天熱,不舒服,就掙開了,當然也關注自己的健康,就問:“血檢的報告出來了吧,我的身體應該沒問題吧?”
這事兒就得上車說了,因為聶釗還不知道妻子對於懷孕是個什麼態度呢。
回頭匆匆跟霍岐說了聲再見,他在後麵虛扶著雙手,把妻子送到副駕駛,由自己來開車,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又吸一口,直到陳柔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聶釗才脫口而出:“你,懷孕了。”
不等陳柔再說話,又舉雙手:“孩子當然是自己來帶的更好。”
這於陳柔才叫晴天霹靂,她皺眉頭,剛想說話,聶釗再說:“所以我會學習如何養育嬰兒,以儘可能的保證,不把孩子交給傭人照看,也會儘可能的,不叫孩子的存在影響你的生活狀態,所以……如果你需要條件交換,儘可能提,我會給你一張空白的合約,簽好我的名字,一切由你來寫,但是……生下他!”
……
聽說自己肚子裡有了個小寶寶,那種感覺格外的神奇。
男孩還是女孩,現在有多大,他(她)會聽得到她和聶釗的說話嗎?
陳柔對於孩子,首先肯定是排斥的,倒不為身材變形,或者說受孩子拖累什麼的,而是,她總覺得,自己不夠優秀到,去為人父母,她怕自己負擔不起一個孩子。
正好這時聶釗一句話附合了她的心思:“你剛才跑得太快了,那對寶寶是非常危險的,我現在就打電話預約一個B超,讓醫生檢查一下,寶寶還在不在。”
陳柔一看儀表盤:“聶老板,這是快車道,你開了20碼。”
他在環城公路上,旁邊的車嗖一輛,嗖一輛,他卻像蝸牛在爬一樣。
聶釗在發現自己妻子懷孕後,就一直在試圖表現自己Man的一麵,他說:“你是孕婦,一定要輕,要慢,要不然……”
陳柔點頭:“那你慢慢開,我先睡一覺吧。”
她其實是在反諷,但聶釗非但GET不到,還說:“睡覺好,你現在就需要休息。”
陳柔一時間也接受不了這個消息,還暗戳戳的想,如果孩子真是跑一跑就會顛掉的,那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了,她還是原來的她,生活狀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心情複雜,她也懶得跟聶釗理論,就閉上了眼睛。
但甫一閉上眼睛,她突然就想到一個案子,那是一個她從緬北解救了的,人質的案子,一個女人質,懷上了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在陳柔帶她回家的途中,女人質曾經跟她講過,說自己為了墮掉那個孩子,從三樓往下跳過,吃過超量的頭孢,買過墮胎藥,甚至還喝過用煙頭泡的水,但是都沒能把孩子打掉。
當然,那是被強的產物,所以女人質回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做手術。
但當時,陳柔記得有醫生跟她說過,生命是非常強大,且頑強的,所以哪怕是1942年那種天災,饑荒和戰爭下,都還有近幾千萬嬰兒降生於世。
所以一個胎兒,是不可能像聶釗說的一樣,跑一跑跳一跳就會掉的。
他就像顆種子,哪怕一開始隻是兩片小嫩芽,但隻要風吹雨打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而一想到小嫩芽,陳柔心裡突然彌漫起一股難過。
這是第一次,她認真手撫上自己的肚皮,那個小嫩芽也會像小時候的她一樣,渴望父母的愛吧,如果他(她)知道媽媽那麼嫌棄他(她)的降生,會不會難過?
但她立刻又想到,據說當女性懷孕的時候,身體就會被激素控製,讓女性不由自主的去愛那個孩子,那麼,她現在是不是已經被激素所控製了?
她還真睡著了,再一睜眼,車在醫院門口,聶釗在旁坐著。
陳柔問:“都到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聶釗絕對是癲了,他一笑說:“你是孕婦,需要多休息的。”
陳柔轉念一想:“院長,護士,醫生,都還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