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躲在一旁的船夫,看到一個衙差下了船,心裡也輕鬆不少。他們原本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陰影裡,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當那位衙差終於踏上堅實的地麵,船夫們終於鬆了一口氣。/br兩人不用招呼,就一起蹲下來幫重三的忙。/br用兩個空木桶,野豬勻了大半桶,魚也撿進去滿滿一桶,原本的東西就去了一大半。/br兩個船夫扛那桶魚,重三扛大半桶的野豬肉,三人扛到那堤岸上的小竹屋,都感覺有點脫力。兩個船夫累得氣喘籲籲,但臉上卻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br兩個漁夫放下那桶魚,馬上小跑回船,水桶都沒能拿回來,卻覺得辦完事,無事一身鬆。/br重三上去後卻不急了,根本就沒打算馬上回來。/br他倚在小竹屋的窗口上,看似無意地跟小嘍囉閒聊。陽光透過竹編的牆壁,灑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br他一邊隨意地和小嘍囉搭著話,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屋內的陳設。一桌、一椅、一床,還有一個床頭櫃,簡直就是軍隊裡千戶屋裡的標配。/br重三的目光在屋內快速掃過,好像沒有明確的目標,然後回轉了頭。他自言自語,卻是可以讓小嘍囉聽得見的聲音:“我們那邊現在不好弄了,那些刁民想造反,關卡都撤了。從建安郡回來後,也不知道何去何從。”/br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一絲無奈和迷茫。就是故意說給小嘍囉聽的,但是小嘍囉聽來,或許是內心的真實感慨。/br小嘍囉光是看著兩桶魚和肉,心眼早就跑到了廚房,心裡已經看到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沒有了上值的心思,根本就顧不上重三。/br重三也看似無事一般,看完小竹屋裡的布置後,也不盯著小嘍囉,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江麵上的船。/br江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船隻停滯不前,仿佛一幅寧靜的畫卷。/br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重三說了話,小嘍囉也不好都不搭,好一會才回應他,說:“我們也準備收兵囉,兵服不能穿,不少人也被遣回了山裡。”/br小嘍囉終於收回了視線,翹著二郎腿,也說著不高興的話。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抱怨,或許是對自己未來的不確定,或許是對自己現狀的不滿。/br原本在這裡工作不累,還可以對過往的船隻發發威風,吆三喝四,還可以跟著老大吃香喝辣,但是現在好日子要到頭囉!/br這幾天過往的船隻極少,就是捕魚的小船也沒有幾艘,哪來的進貢,想想餐餐清湯寡水的,他就生悶氣。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兩桶食物,那才是他唯一的慰藉。/br“那你們建安郡還算好,起碼還能養人。現在九江郡府衙不太管事,根本製不住那幫刁民,如果我們不是被安排了出來,在家也是天天啃雜糧饅頭。”/br重三又摸摸自己的臉,又說:“老弟有沒有覺得,大哥臉上都是菜色。”這一句稱兄道弟,重三自己都想吐,但又知道是迫不得已。/br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試圖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更加親近。小嘍囉憤憤然地說完,又指了指後麵的山,說了一句:“應該也沒幾天了,你們再回來,可能就見不著我們了。”/br話說那個衙差頭兒上了二層,就想往最前頭光線最好,也最寬的隔間鑽進去。/br阿七看勢不妙,連忙快走兩步攔住他:“官爺,這可使不得,這住的都是官眷,京城那邊可是交代過來的,說不好好伺候,就得抹我們的脖子。”/br阿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或許是害怕得罪了這位官爺,或許是害怕自己會因此而喪命。他的腳步急促,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想拚命阻止衙差頭兒的衝動。/br“什麼官眷?這時候官眷瘋了才往這邊跑,建安郡的官眷都收拾東西跑了,隻有我們……。”官差沒有說完,就往地上呸了一下,跟剛才在一層甲板上的態度完全不同。/br說到當地的官員,好像觸動了他的逆鱗,看來官兵和府衙關係並不和諧,仿佛在發泄心中的憤怒。/br“誰跑了?官爺說的是我爹?還是我娘?”一道少女的清冷之聲,從隔間裡傳了出來,而且聲音越來越清晰,已經衝著門口而來。/br她聲音雖然稚嫩,卻不怒自威。或許是她天生的貴氣,或許是她對這種不敬的憤怒。她的聲音清脆而冷冽,仿佛是從冰雪中傳來的,讓人不禁打了個寒戰。/br“你個守門的狗,也敢在此大放厥詞,敢說朝廷命官的壞話,也不怕被砍了頭。”又是一道清冷的女聲,不過聽得出,說話的不是同一個人。/br衙差猛然聽到兩個少女卷著舌尖的京腔京韻,嚇得連忙抬起頭。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或許是害怕自己的言行會給自己帶來麻煩。/br穿著一身粉嫩華貴裙裝,還披著一件雪白狐狸毛領襖子的女娃,頭上戴的兩隻金蝴蝶發出耀眼的光芒。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環。她的步履輕盈,不緊不慢,娉娉婷婷向他走來,一臉的韞色。/br她的氣質高貴而優雅,仿佛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後麵兩個丫鬟裝扮也極其整齊得體,那衣服麵料、發飾款式新穎,氣質不俗,堪比本地的官家小姐。/br衙差頭兒自知不好,馬上住了嘴,又連忙低頭作揖,差點都跪了下去。/br連聲道歉道:“不知小姐在此,在下言語冒犯,在下馬上走,馬上走。”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動作顯得有些慌亂,或許是害怕自己的行為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煩,或許是害怕眼前的局勢會突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