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和尚的牌位,就放置在佛祖腳邊。
法葉尊者和百裡東君上了香,楚昭隻是在旁邊看著,不過也行了個稽首禮。
隨後,三人便在大雄寶殿中閒聊起來。
百裡東君喝著酒,隻是一人喝酒未免太過無趣,便拿著酒壺在身邊的法葉尊者眼前晃了晃。
“當真不喝?”
聽到這話,楚昭也忍不住打趣道:“你當真戒酒了?”
法葉尊者哭笑不得的擺擺手:
“確實戒酒了,不過貧僧也承認,剛開始的時候,不喝酒真是難受得要命,但貧僧認為,那隻是心魔作祟。
果然,沒多久貧僧便降服了心魔,方知不喝酒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嗯,這天底下本就沒有很困難的事,很多時候都是看自己願不願意去做罷了。”楚昭笑道。
法葉尊者點頭笑了笑,問道:“真人此番前來是?”
“去西境有點事,正好路過這裡,百裡東君說來看看你這位老朋友,我們就來了。”
“西境?”
法葉尊者一愣,隨即皺眉道:“真人可知西境有佛隕之地的名頭?
當然,貧僧不是不信真人的實力,隻是那西境之地十分複雜。
不但有佛隕落,更有當年守境家族,甚至還有傳說中的天魔。”
聞言,百裡東君和楚昭都不禁有些意外。
“你怎會知道這些?”
“沒想到大師了解不少。”
前者,是百裡東君。
後者,自然是楚昭。
法葉尊者宣了一聲佛號,歎了口氣:“你們知道的,貧僧與葉兄曾是至交好友,他曾是天外天宗主,從他那裡,我聽說過很多事,也從師尊和師兄處聽說過一些,隻是……”
“隻是什麼?”百裡東君急切問道。
“隻是一些事情,如夢幻泡影,顯得太不真實。”
楚昭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說來聽聽。”
“據師尊說,大梵音寺口口相傳有一尊佛陀與天魔大戰,最終隕落在西境之地。
一開始我以為隻是傳說,但後來聽葉兄說,他曾親眼見過那尊天魔。
江湖傳言,葉兄在東征之際突然入魔,是因駕馭不了南決劍仙雨生魔所傳的魔仙劍法才入魔,但貧僧一直懷疑,他是因為見過那尊天魔。
在葉兄臨終之前,與貧僧說過一個隱秘,而這個隱秘,我本打算永遠埋藏在心裡,直到貧僧死去。”
既然法葉尊者說葉鼎之見過那尊天魔,楚昭大概能猜到他說的隱秘,笑道:“既是要帶進棺材中的秘密,大師就不必說出來了。”
“你知道?”
百裡東君扭頭看向楚昭。
“我好歹也是天外天的姑爺,你說呢?”
法葉尊者一愣,張了張嘴,話卻沒出口,猛地轉頭看向了外麵。
大雄寶殿中,似有一片陰影籠罩了進來,讓殿內燭火突然不規則的跳動閃爍起來。
那鍍金的佛像似有光輝泛起,但隻是刹那間便被陰影給摁了回去。
楚昭不為所動,百裡東君淡然的喝了口酒。
法葉尊者見此,自然也沒有動。
有這兩位在此,今日便是天塌下來,也用不上他這個上了年紀的老和尚擔憂。
畢竟,眼前的兩位自會把天撐起來。
法葉尊者絲毫不慌不說,還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愜意。
大雄寶殿中,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是一個劍客!
他滿身風沙,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膚,寸寸潰爛,但又很快恢複正常,如此反複不停。
此人身上的生機,以及死亡的氣息,好似每分每秒都在爭鬥,但又偏偏維係在一個極其玄妙的平衡點。
作為一名劍客,他自然是用劍的。
在其手中便有一柄劍,沒有劍鞘,看起來和尋常寶劍完全不同,沒有那種鐵石質感,反而是如玉一般的質感。
楚昭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柄骨劍,是用人的腿骨雕刻出來的。
劍身微微泛黃,上麵纏繞著森然死氣。
大雄寶殿之中自有佛法加持,卻依舊壓製不住那死氣。
原本金光燦燦的大雄寶殿中,此時唯有楚昭他們三人所坐的方寸之地,還是一片光明。
“晚輩天人宗楚嘯天,見過楚前輩。”
楚昭一臉怪異:“你年紀可比我大多了,你叫我前輩?”
“修行路上,達者為先,前輩早已走在了我前麵,理當稱您一聲前輩。
說起來,晚輩與前輩五百年前,還是本家呢。”
楚昭似有感應,心念莫名一動,便掐指算了算。
好家夥,還真是本家,而且是自己遠祖一輩。
老祖宗稱我前輩,可還行?
看著眼前的楚嘯天,楚昭神情愈發怪異。
“確實是本家,但可惜你已不是原來的你,不配為我楚家人。”楚昭搖頭歎息一聲:“你們天人宗的人,我這些年殺了四個,前不久又在雪月城中見過一個,曾經的天人宗四大護法,左右二尊使,如今隻剩下一人,想來便是你了。”
“是,晚輩忝為天人宗左使。”
楚昭點點頭:“你既知我在此,還敢隻身前來,是覺得你那鬼氣森森的劍,能保住你性命?”
在他法眼之下,楚嘯天的狀態十分特彆,一半身子墮入了幽冥,一半身子卻留存人世。
簡單說,就是半生不死。
天人宗的人,大多都是處於一種奇奇怪怪的狀態。
相較而言,雪月城出現的媯瑜算是最純粹的,但力量也是最弱的。
至於眼前這個,既然能坐上天人宗左尊使的位置,其實力自然是最強的。
最起碼,現在的百裡東君弄不死他。
甚至可以說,全天下除了他和李長生之外,都弄不死他。
因為他的身體隻有一半實,魂魄也是一樣,隻要死了,便會在另一個地方複活。
楚嘯天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並不緊張,似乎有所倚仗,但他整個人卻緩緩退到了大雄寶殿之外,隨後席地而坐,將劍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頗有幾分要坐而論道的樣子。
“若換一人在此,晚輩自是有把握憑此劍全身而退。
可前輩不一樣,前輩實力之高,便是我們宗主也十分忌憚。
隻是此番前來,晚輩是帶著巨大誠意來的,並非要與前輩交手。
前輩既是得道真仙,自然不好對我一個世俗晚輩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