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甩開後頭的騎兵,縱馬直奔城中的“西平都軍府”。
於氣派的府門前下馬,將沉重的馬槊丟給迎上來的士兵,便往裡闖。
都軍府內,前頭是莊嚴的衙門,後頭卻是一派仿江南的亭台樓閣彆院。
雖是冬日,萬物凋敝,但一叢叢移栽而來的耐寒青樹,依舊為這座宅邸增添亮色。
“二小姐回來了!”
都軍府後院,乃是鎮國公湯達人的住處,湯府下人正在忙碌,收拾東西,看到湯昭回來,紛紛行禮。
身為國公之女,自小修行武道湯昭很早前,就跟隨父親來了西平道,如今在城中任偏將。
這會風風火火穿過亭台樓閣,隨口問了父親所在,便穿過走廊,推開了一間屋門。
寬敞的屋內,擺放數座書架,書架上除了書籍,還擺放長劍盔甲,寬大的桌案上筆墨紙硯皆非凡品。
此刻,一名華服老者正在桌前揮毫潑墨,其容貌滄桑,雙目卻凜然有神,雖是站立,卻可見一條腿姿態彆扭,赫然是個瘸子。
“嗬嗬,回來了?此次巡行可還順利?”
湯國公放下粗大毛筆,笑問大咧咧闖進門的女兒。
湯昭毫無權貴人家尊卑禮儀,進門先捧起桌上茶壺噸噸噸痛飲,而後擦了擦嘴角,嘴上胭脂於臉頰上拉出一道粗糲紅痕。
“遇到幾個不老實的,打了一頓,沒彆的了。”
湯昭隨口不在意地道,而後道:
“我進門看到府裡在收拾什麼?”
湯國公對女兒的無禮全不在意,笑嗬嗬道:
“你回來的正好,這邊軍務已安排妥當,準備回京過年了。”
湯昭眼睛一亮,繼而幽幽道:
“我還沒回來,就開始收拾東西,老頭子你想撇下我自己回家?”
“哈哈,怎麼可能。”湯國公心虛地道。
湯昭懶得搭理分明沒幾兩墨水,平素卻最喜歡裝文化人的老爹,說道:
“可算能回京了,整日在這地方閒逛,都要憋死了。不知小弟今年武功長進了沒有,回去可要試試他,對了,這段日子家裡有沒有寫信來?”
湯國公知道她問什麼,悠悠道:
“寫了信,但沒寫什麼要緊的。”
湯昭愣了下,道:
“還是沒寫和那個什麼趙都安的事?”
“沒說,”湯國公神態淡然:
“你也知道,你那弟弟的性子,遇到事總是自己拿主意,不願在信裡說,大概怕旁人非議,說他借了他老子的光。”
父女在西平邊關,隻能通過信件得知京城家中情況,前幾月便聽說京城出了個趙閻王,極受女帝寵愛。
幾個月功夫,連升數級至四品,入神機營赴任與小公爺發生衝突,將小公爺一擼到底,趕出了營房,後來好像不知怎麼的,小公爺又回去了。
具體細節不為人所知。
而家中送來的幾封信,湯平對於自己遭遇的事也絕口不提,這反而加深了父女兩個的懷疑,湯國公還好,向來秉持子女就該磨礪的態度,既然沒出大事,也就沒急著深究。
湯昭卻有點坐不住了,聞言一拍桌子,素麵含霜:
“小弟在乎麵子,遇到事不想與家裡說。但我可不能假裝不知道!
哪裡來的什麼小白臉,得寵了升官比中年男人房事還快?定是借著皇帝撐腰,進軍營耍威風,否則小弟的性子,豈會與之為敵?老頭子,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瘸了一條腿,蓄著絡腮胡的湯國公顧左右而言他:
“我將門雖不在意繁文縟節,但女子也該在意言辭,什麼虎狼之詞……”
湯昭哼道:“你不說,那這事我自己解決,你莫要因顧忌皇帝想法要我忍氣吞聲就好。”
看似和氣,實則鋒芒早已內斂的湯國公笑了笑,沒吭聲,卻是默認了。
好似在他看來,哪怕因為對付女帝寵臣,會惹來皇帝不快,乃至猜忌都並不重要。
“我去收拾東西。”湯昭放話完畢,扭頭就走。
湯國公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紙上謄寫的明詩《歸塞曲》中“幾行歸塞儘,念爾獨何之”一句,輕聲嘀咕:
“趙都安……”
……
鐵關道,拒北城。
今日,城門大開,道路兩旁大量官兵列隊恭送安國公曹茂回京。
浩蕩的隊伍於眾目睽睽下,將身後這座北方孤獨的雄城拋在身後,隊伍前方,披甲騎馬,鬢角泛白的曹茂麵無表情。
忽然,隊伍後頭一輕騎奔來。
……
下章大概零點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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