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前方就是建成道關卡了!”
趙都安忽然勒住馬車,聲音凝重地說道。
盤膝打坐的徐貞觀撐開美眸,將身子探出車廂,隻見天色已經亮了,一縷陽光從東方撕破晨霧,照亮了眼前的官道,兩側的山林。
馬車停在一個向上的高坡上,隱約可以眺望道路前方的關卡。
“有異常麼?”徐貞觀擔心地問。
趙都安仰起頭,示意了下頭頂,道:
“有。我們可能被盯上了。”
女帝仰頭望去,美眸倒映出天空上,盤旋著十幾隻飛鳥。
那些鳥飛的很高,在他們上空繞著圈,若不抬頭刻意眺望,根本無法注意到。
“這些鳥,從方才就跟上我們了,我們的馬車在向前,它們也繞著圈,跟著我們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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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都安沉聲說道,因連日趕路,他的臉龐生出一層青色胡茬,外表因此略顯滄桑。
然而,他草帽下的雙眼卻明亮的嚇人,如同擦拭許久的刀。
“你準備如何做?”女帝收回視線,看向他。
趙都安咧了咧嘴,笑道:
“若真有古怪,隻怕前方攔路的關卡裡有高手,但臣不確定對方有多高。
保險起見,還請陛下準許臣單獨前往試探,若沒什麼厲害敵人,臣將人殺了,就回來接陛下出境。”
女帝眸子定定盯著他:“若有強敵呢?”
趙都安坦然與她對視,微笑道:
“那臣就隻好將守關的雜魚儘可能殺光,再將敵人引入林中,儘可能引的遠一些,陛下趁機出逃。”
徐貞觀微微動容,下意識伸手抓著他的胳膊:“會很危險!”
趙都安笑著道:
“陛下上次不是說了麼,一旦遇到危險,能逃掉一個,總比兩個一起被抓更好。不過若真的隻有一個人能逃走,臣希望那個人是陛下。”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飛快在某個地方畫了個圈,道:
“若真到了最壞的情況,臣甩掉追兵後,會在這裡與陛下彙合。若中午前,臣沒有出現,陛下便自行北上。”
“你……”徐貞觀嘴唇發乾,沒來由地有些心慌。
她少女時偷偷躲在宮中看話本,裡麵的故事裡,若有人說這類的話,往往分彆便是天人永隔。
然而以她如今的傷勢,麵臨敵人的情況下,與趙都安在一起,反而才是大累贅。
分開,讓他單獨行動,反而少了掣肘,生存幾率大增。
“好了,不能再拖延了,時間久了對方就會察覺出不對勁了。”趙都安笑了笑,手腕一轉,袖中金烏飛刀呼嘯而出。
尖銳的破空聲裡,一抹金線拔地而起,眨眼功夫,將高空盤旋的飛鳥悉數殺死。
……
前方關卡。
天色已經大亮,約莫幾十名叛軍士兵在哨卡前嚴陣以待。
隻是仔細看去,會發現他們的視線不時瞥向哨卡一側,一批殺氣騰騰,令人望而生畏的,穿著奇異軟甲和黑色袍子的密諜。
扶著苗刀的歐陽冶站在人群中,安靜地等待著。
在他身旁,滿頭白發,腰懸著一根根骨哨的中年術士“白頭鷹”攥著一隻紅色的骨笛。
身材前凸後翹,煙視媚行的女術士抱著胳膊,抬起胸前沉甸甸礙事的兩坨肉,眯眼望著前方空蕩的官道。
這個時辰,正常的商旅根本不會出現。
然而他們卻知道,在山坡後頭,他們等待的人已經到來。
“他發現我們了!”
突然,白頭鷹麵色微變,其餘密諜也都望見了,高空盤旋的那一群飛鳥如同一群螞蟻,整齊地從天空墜落。
而後,官道上一輛馬車迅速逼近,駕車的戴著草帽的車夫凶狠揮鞭,抽打近乎力竭的劣馬,爆發出最後的腳力。
馬車迅速朝擺放拒馬樁的哨卡逼近,駕車的趙都安驟然站了起來,手腕一甩!
金烏飛刀挾裹著神章上品武夫的力量,如電光般送入哨卡內,輕而易舉地取走了那十幾名普通叛軍的人頭。
而後在襲向密諜隊伍時,被一柄突兀出鞘的細長苗刀“叮”的一聲擊飛!
曾發配嶺南的“賊配軍”歐陽冶獰笑一聲:
“好大的膽子,射擊!”
身後那些密諜驚出冷汗的同時,整齊劃一地從袍子底下取出軍中手弩,對準馬車,扣動扳機。
“嗖!”
“嗖!”
“嗖!”
一根根指頭粗細的精鐵弩箭呼嘯而出,每一枚箭頭上都閃耀著藍綠色的光,淬著破皮封喉的劇毒。
趙都安瞳孔驟然一縮,人猛地團身撞入車廂內,同時被擊飛的飛刀也呼嘯一聲,返回車廂。
竭力奔跑的劣馬來不及止步,哀鳴一聲,被幾枚箭矢紮入皮肉,兩隻前腿彎曲,狠狠跪了下來!
這一刻,因不停歇的連續奔跑,瀕臨力竭的劣馬受此驚訝,當即活活累死!
在慣性的作用下,牽引著馬車,斜斜栽倒,轟然停在哨卡的拒馬樁前,掀起一片煙塵!
與此同時,倒塌下的車廂後頭,卻“砰”的一聲破裂,趙都安背著一個披著染血龍袍的身影,如電光般朝一側林中狂奔。
“追!”歐陽冶眸光大亮,收苗刀入鞘:
“王爺有令,殺死偽帝者,封賞千戶侯!殺死趙都安者,封伯爵!賞千金!”
“殺!!!”
密諜們熱血沸騰,當即收起弩箭,持刀紛紛如離弦之箭,棄馬入林!
歐陽冶、白頭鷹和妖十娘三人,亦在第一時間,衝入森林,追殺向逃走的趙都安和女皇帝。
眨眼功夫,哨卡空蕩無人,又過了好一陣,確認沒有埋伏,且密諜們走遠後。
男子衣著打扮,抱著個小包袱的徐貞觀才從另外一側林中走出,咬著嘴唇,擔憂地望著趙都安離去的方向,一咬牙,飛快朝哨卡外逃去。
“一定要活著回來……”
……
……
王府一行追兵中,雖少有極厲害的高手,但神章、凡胎卻著實不少。
首領歐陽冶一手刀術極為高明,且極有才乾,否則也不會被靖王花大力氣從發配途中救回。
白頭鷹精通駕馭猛獸術法,踏入山林中廝殺,卻是相當於步入他的主場。
至於煙視媚行,一舉一動,好似在勾引男人的紅顏禍水妖十娘,除了掌握“燈神”許願的術法外,同樣是一名武道高手,竟也是個兼修術法的武夫,且輕功尤其過人。
加上身上配備法器的王府精銳密諜,這支隊伍絞殺尋常世間境都不在話下。
按理說追殺一個背著個累贅的趙都安,應該不難。
然而進入林中後,歐陽冶就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個小白臉。
他不時彎腰察看地上留下的蛛絲馬跡,起先還能較為容易發現趙都安倉促奔跑,留下的腳印,追起來並不費力,但沒過多久,腳印便越發“稀薄”起來,出現的頻次也大為降低。
可以看出,趙都安不再是於林地上奔跑,而是踩踏樹乾、山石,從而借力,在險峻地形中攀爬繞路。
雙方一追一逃,竟是非但沒有拉近,反而逐漸拉遠了距離。
“姓趙的輕功竟也這般厲害?情報中卻沒有,看來他前幾個月,在武功殿內提升巨大。”
歐陽冶麵色陰沉,於再一次失去腳印後道。
滿頭淩亂白發的“白頭鷹”蹲下身,用手捏起濕潤泥土放在鼻端輕嗅,旋即拍了拍手,抓起手中猩紅骨笛,陰險笑道:
“既是王爺下了封賞,我們不如各憑本事,看誰能率先得手如何?
這姓趙的蹤跡飄忽,若我們聚集在一起,追錯了方向,丟了偽帝蹤跡,到時候卻不好給王爺交代了。”
分兵追擊?
歐陽冶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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