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雖是被取代了,那人對玉袖卻全然沒有恨意,反而是心服口服。
二師姐的凶猛,可見一斑。
“師姐說的對,連我們都能打探到消息,說明眼下不知多少敵人,去圍殺趙兄,我們得快點才行。”公輸天元附議。
小天師鐘判卻擰緊眉頭:
“你說,慕王的探子也知曉了此事?已發出了麼?”
在得到金簡肯定的答複後,鐘判道:
“慕王在雲浮多年,網羅江湖高手不少,與白衣門尤為親密,再有趙師雄助力,極大可能也派高手前往百花村。”
玉袖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
鐘判說道:
“師尊隻要我們救下趙都安,但此人隻怕不會拋下女皇帝,若慕王府、靖王府乃至其他勢力皆出手圍殺,我們是否插手皇室內鬥?”
玉袖是個從不精神內耗的女人,起身往外走:
“他不走,打暈了就是,哪裡那麼麻煩?”
……
……
時間線往回推。
黑夜愈發濃了,百花村的村民們紛紛整理家當,用還沒毀掉的驢車拉著,準備四散逃難。
躲避兵禍。
趙都安終究沒有和女帝在花叢裡做點什麼……恩,徐貞觀明顯壓根就沒往那個狂野的方向思考。
而是帶著趙都安,一路離開了百花村,朝著同一片地界上,附近的某個富戶鄉紳的莊園趕去。
“是了,打土豪分田地……差點忘了,村子附近肯定有地主老財的,而這幫鄉紳的宅子,往往與普通農戶隔著距離。房屋條件也更好。”
趙都安默默佩服貞寶選擇的下榻之處,同時也在琢磨,貞寶不會提前很多天就已經盯上這地方了吧。
乘著夜色,君臣二人抵達了一座鄉紳的園子,而後驚訝發現,整個大院竟然門窗緊閉,裡頭一個人都沒有。
趙都安擰斷門鎖,進到宅子裡,從痕跡判斷,不久前還有人活動的蹤跡。
“朕與村民們打探過,因提早預知了兵禍,此處宅子的主人早已逃走,隻留下幾個家丁看護院子。
門口又有新鮮的車轍,若無意外,應是不久前,這裡的人望見了百花村被點燃的一幕,心生恐懼,怕被卷入,故而也連夜逃了。”
徐貞觀站在院子中,冷靜分析著。
有道理啊……趙都安表情輕鬆了幾分,笑著打趣:
“這豈不是方便了?仿佛這整個宅子,都是專門給我們留著的一般。”
“……”徐貞觀沒吭聲,黑暗中,她的臉頰似乎比往日要紅。
這時候,夜色靜謐,整個宅子隻有君臣二人,來自敵人的追捕不久後必然到來,而留給君臣二人的時間本就不多。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
“陛下?”趙都安覺得氣氛太沉悶,有心主動打破,他抬頭看了眼月色,說道:
“時間不早了,臣……服侍您休息?”
“……恩。”
趙都安吞了下口水,沒來由地一陣緊張,轉身先將院門關閉,又從內部給反鎖上。
然後君臣二人朝後宅走去,趙都安的神識席卷而去,整個宅子裡的任何異動都逃不開他的感知。
後宅是主人居住的屋子,條件好出許多,宅子的主人離開後,下人們也不敢亂動。
整個大院十幾間屋子,後宅算上廂房,也有六間,又沒有外人。
按理說各自選一間即可,但在某種心照不宣下,君臣二人隻打開了東廂房的門鎖。
點燃桌上的燭台,整個古色古香的房間清晰起來,趙都安一眼鎖定了屋子裡那張大床,恩,三人大小的……萬惡的地主老財,肯定是專門給妻妾同眠打造的……
“陛下……時間不早了……”趙都安扭頭,看向徐貞觀。
卻見虞國女帝這會似乎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恢複了往日裡威嚴雍容模樣……恩,趙都安懷疑,貞寶這副樣子很可能是裝的……
試圖在這特殊的一夜,維持身為上位者的威嚴……恩,可惜,趙都安隻喜歡欺下媚上,所以不出意外,今夜必有一番苦戰。
燭光下,仙子般的人間帝王給趙都安灼熱的目光盯著,忽然站起身,有些腳步略顯淩亂地往外走:
“朕去洗個澡,你……在屋子裡候著。”
語氣強裝鎮定。
陛下……當初咱們在宮裡,也不是沒一起洗過……事到臨頭不至於吧……趙都安心中嘀咕,臉上乖巧:
“用不用臣給陛下打水?”
“不用……朕……自己可以……”
徐貞觀有點慌不擇路地逃出去了。
……
趙都安有點好笑地坐在圓桌旁,心想天底下,大概隻有自己見過貞寶如此慌張的一麵吧?
然後,他就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緊張所致。
趙都安笑容一僵,好吧,自己似乎也沒強出多少,他嘗試平心靜氣,耳畔卻已聽到了隔壁傳來的嘩嘩的水聲。
他之前注意過,宅子裡的仆人離開的太匆忙,連灶台裡的柴還在燃燒著,鍋裡的水都熱著。
所以,連熱水都給自己兩人燒好了……至於浴桶、換洗衣服之類的,這麼大的宅子裡,肯定也不缺。
倒是聽著那嘩嘩的水聲,趙都安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這麼乾等著,是不是有點不對勁?這裡終歸是古代,不是那個禮崩樂壞的現代都市。
凡間尋常女子洞房,都要一套大禮,何況堂堂女帝?
原本,若女帝成婚,那應當是天下最隆重的典禮,然而世事無常,形勢所逼之下,二人必須儘快完成雙修,以應對惡劣的局勢。
那些繁瑣禮儀省去也就罷了,連“洞房”這種大事,都竟要霸占一個鄉下地主的宅子,倉促完成。
她……真的會不介意嗎?
“倒是顯得我是個一門壞心思的了。”趙都安突然一陣羞愧,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這點。
好在,醒悟還不晚。
女子沐浴,一時半刻必然無法結束,他當即起身忙碌起來。
先認真將屋子收拾了一遍,鋪床疊被。
然後走出房間,開始在宅子裡翻箱倒櫃,尋到紅色的燈籠,掛在屋簷上,尋到紅色的蠟燭,以及金紙,用剪子剪成囍字,貼在蠟燭上,充當喜燭……
“隻可惜,沒有嫁衣,紅蓋頭什麼的……”
趙都安苦尋無果,忽然一拍腦袋,嘗試將裴念奴觀想召喚了出來。
伴隨空間漣漪般扭曲,裴念奴淩空懸浮,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又……做……什麼……”
她不喜歡這種被強行征召的感覺,以前這家夥央求自己出手,還要許諾,現在都能強迫了。
趙都安蒼蠅搓手,眼神熾熱地盯著她:
“裴前輩,你身上這套嫁衣能不能脫下來,借我用用……就一晚,用完就還你,保證不弄臟……”
???裴念奴麵具下,眼睛瞪大,繼而噴湧怒火,攥著秤杆的手骨節哢嚓作響,撇下一個“滾!”後,砰地化為煙塵,消失無蹤。
“不是……”
趙都安吃了閉門羹,手指在半空虛抓了下,無力垂下:
“看來能借她也不借……小氣吧啦……”
不過,他也沒真指望,一個觀想出來的衣服真能具現。
最後,也隻能遺憾地放棄,轉頭去尋喜酒和菜肴。
……
等女帝泡完澡,天已黑透了,夜色濃重。
她換了一套從宅子裡尋到的乾淨女子衣裙,從沐浴的屋子走出,來到走廊。
心中儼然揣著事,竟忘了用氣機蒸乾水跡,秀發濕漉漉地披散,臉蛋蒸的白裡透紅,有著難掩的嫵媚。
然後,當她看向廂房主臥的時候,不禁愣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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