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牆上吊著個人_在泥淖中向往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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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牆上吊著個人(1 / 2)

手拿錄取通知書,夢獨卻不僅沒有興奮,反倒有些心事重重。他知道,他得把這個令他喜憂參半的消息告訴父親母親,告訴那個女人苟懷蕉,但這對他無疑是一道難題,但他隻能告訴他們,否則,他們的信就會來到警衛連,再說了,他們也會從老鄉處得知這一消息。

令夢獨詫異的是,苟懷蕉居然未卜先知,夢獨有收到錄取通知書後的第二天,就收到了苟懷蕉寫來的一封信,信裡問他是不是考上了一所軍校,還說她的媽媽為他算了一卦,卦底是“金榜題名”,還撒謊說自己曾去一個很靈的小寺廟裡許過願,現在可以去還願了,說自己沒去部隊打擾夢獨是做對了,有這樣的好結果,自己為夢獨吃的苦受的累都值了,還說看來自己是真的有旺夫運哩。

夢獨隻好給苟懷蕉複了一封信,也給父母親去了一封信,坦承自己考入了軍校,所以在到達軍校前不會就不寫信了。

有一些剛剛考入軍校的士兵,會在進入軍校前請假回家,一來是與家人團聚,二來也是在街坊鄰裡們麵前露露臉,頗有一種衣錦還鄉之意,給父母的老臉爭光哩。

夢獨依然未提回家之事,這不止讓蘭連長,也讓警衛連許多官兵覺得不解。

蘭連長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他早看出夢獨有心事,但既然他不願說出,必定有難言之隱,何必硬要打問他的隱私呢?

在出發去軍校前,夢獨真正做到了站好最後一班崗。

奔赴軍校的日期已經定好,夢獨將先到場站政治處,政治處會派一輛小吉普車把他和另外兩名到彆的軍校的士兵送到昌州火車站,而後,他們自行買火車票去往不同的地方。

夢獨不想打擾他人,他想靜悄悄地離去,甚至沒跟束維占和毛小童等好友說過他何時離開警衛連;當然了,他是必須跟蘭連長、喬排長等連隊乾部明確說出來的,這是紀律。

那天下午,戰友們有的放哨去了,有的訓練去了,寢室裡隻有夢獨一個人,他打好背包,裝好行囊,行囊包裡不過就是他特彆喜歡的文學書和哲學書,還有些換洗衣物。當兵快三年了,他並沒攢下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上軍校時需要大包小包地到專門到火車站辦理托運。

夢獨留戀地環視了一遍寢室裡的景象,特彆親熱地拍了拍他睡過的鋪了棕墊的土炕,而後背上背包拎上行囊決然地出發了。

夢獨出了寢室,左拐是通連部的路,再左拐就是通向警衛連營門口的路,他剛大踏步走了十多步,便走過了遮擋左邊視線的他所在寢室的那麵東牆,他的視野頓然間開闊起來,便一下子看到大門口站著十多個戰友,在歡送他,也在祝賀他,這其中就有束維占和毛小童。

束維占和毛小童從夢獨的身上摘下行囊和背包,他們說他們專門請了假送他去政治處。

夢獨說:“何必呢?兩年過後我還要回來的,我還回警衛連,行了吧?”

“等你回來,我們肯定就退伍了。”束維占和毛小童都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走出警衛連大門口,夢獨驀地轉過身來,向著目送他的戰友,向著警衛連駐地,抬起右臂,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經過在火車上一個夜晚的時而順暢時而顛簸,翌日清晨,夢獨來到了他將要入讀的軍校所座落的城市。

坐在市內公交車上,夢獨從車窗外看這座城市的人流、車流、建築、樹木,雖然他知道這座城市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並且在解放戰爭時期,他家鄉的包括他的父親夢守舊在內的很多老百姓,都曾推著獨輪膠車去支前,為當年的解放事業做出過貢獻,但是現在,人們處處沐浴在和平的氛圍裡了。

夢獨下了公交車,沿一條臟乎乎的小街走了約摸五、六百米後,便來到了軍校大門口。大門口的衛兵看得出來他是新來的學員,沒有要他出示士兵證,就讓他進去了。

雖然在火車上一夜難眠,但走在軍校兩側長滿了高大的法國梧桐樹的主乾道上,身背背包手拎行囊的夢獨並無困意,而是精神煥發。畢竟,他進入了一個新的、陌生的環境之中。

依軍校內的指路牌,夢獨朝前走著,路上,當然會遇到一些人,甚至有個士兵想學雷鋒主動幫他拎行囊,他謝絕了。他沒有向他們打問他要去報到的學員十三隊的方位,而是根據指路牌邊看邊走,他喜歡探求一切新鮮的未知的事物。

走了約三百米,夢獨右拐走上了一條略窄的、兩旁無樹的水泥路,他看向兩側樓棟的編號。當快行至路的儘頭時,他看到了盤踞於路左側的學員十三隊所在的樓棟。

夢獨左拐,便麵對這座巨大的建築物。樓房青灰色,陳舊,樓體很長,卻並不巍峨,反給人一種沉悶、古板和拘束之感。這座樓房有多少學員住進來又走出去啊,貌似千篇一律的生活,細節卻各各不同。夢獨還不知道自己進去以後會演繹出什麼樣的劇情。

夢獨走進入口,拾級而上。樓房裡比較安靜,聽不到歌聲也聽不到喧嘩聲,難不成大部分人還沒有來此報到?但夢獨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今天是報到的最後一天,他大約是較晚來到的一個。樓道裡暗憧憧的,有一種陰森,好在,他還是相繼遇上了幾張青春的麵龐,但他們的臉上卻並無笑意。

樓層與樓層之間,有二十六級梯步,夢獨需上至四樓,也是這棟樓最高的一層,學員十三隊的集中地。

雖然年輕氣盛,但夢獨還是一身快汗透了,攀至三樓至四樓的中間平台時,他停住腳步,略作休息,看了看窗外,而後轉身繼續拾級而上,還有最後的十三個梯步,他感覺到情緒快有些渙散了,但當他走到第七級時,被眼前的一個人給驚住了,那個人隻有三分之一個身子,且沒有胳膊沒有手,哪怕是那三分之一個身子,也被仿若龐然大物的臉給占去了一大半位置,那個人緊緊貼在牆上。

夢獨被駭了一下,好在沒有被駭住,精神反倒是振作起來,剩餘的六個梯級也在不覺中走完了,他已經發現貼在牆上的那個人並不是人,可是栩栩如生太像人了——啊,原來是一張放大得有些不像話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臉盤大如麵盆,興許由於偏胖所致,還由於這個人的年齡看上去正值中年,四十歲上下,所以臉上的皮膚隻是因了肌肉的重度而略微下墜但卻還不是鬆弛——因而這張龐大的臉便確乎如一盆發過後醒著的白裡透黃而又黃裡透白的麵團。夢獨注意到,麵團臉上的幾乎沒有唇的嘴緊繃著,更使得法令紋十分深刻,顯出一種做作的威嚴;那雙不大的眼睛正如兩把刀,發射出閃閃的寒光,夢獨偏向左,那寒光也偏向左,夢獨偏向右,那寒光也偏向右,那真是一雙奇特的眼睛,既有焦點,卻又是朝向四下裡發散的。

夢獨的注意力終於從照片上分出一點兒,方明白原來麵對著樓梯的是這個樓層最簡要的說明,上書五個大字:學員十三隊。緊接著是三個稍小的字:負責人。下麵便是那張放大的照片,照片下用正楷字寫著:隊長瞿冒聖。

夢獨看得出,與瞿冒聖的照片相鄰處本該還應張貼有一張放大照片的,但那裡卻是一片空白,隻是在空白的下麵標注有五個字:教導員於濤。為什麼教導員是空白呢?大約一個星期後,夢獨從老學員口中得知,教導員已經有了轉業回地方的打算,故而沒有把照片張貼於此處;而更長的時間過後,特彆是當夢獨與李濤有了接觸之後,夢獨認為老學員們說的不對,老學員們眾口一詞的觀點其實是共同被一種觀念扭曲了認知,是對教導員的誤解誤看,他不把自己的照片放大並且吊掛於此,與他轉業與否毫無關聯。

夢獨反感瞿冒聖居高臨下的威脅的目光,他反瞪了他兩眼,就不再看他,他想,他應當到學員十三隊的隊部報到呢。但他看到了斜對麵寢室的門上都貼了一張三十二開的紙,上麵寫了人員姓名,便知其實他們新學員已經分了班,於是便決定先找到自己所在的寢室放下物件再去報到。他再往左拐,竟就在斜對樓梯口的房間門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是一區隊三班,門是關著的。他的餘光看到走廊裡有身影閃現一下,很快就不見了。他無意中回了一下頭,竟又驚了一下,他發現瞿冒聖竟然仍在看他,還是紙做的瞿冒聖,仍是吊掛在牆上,正對了他們班寢室的門,不過這個瞿冒聖比正對樓梯的瞿冒聖要小一些,但正因其小,眼睛裡的仁便更具殺傷力,法令紋也更加老氣橫秋。照片的右側標注了瞿冒聖的簡單分工。

夢獨斷定,學員十三隊的其他場合,一定還有瞿冒聖的照片,有的在牆上,有的在板報上,有的在宣傳欄裡。他想,其他的寢室還好些,他所在寢室的學員們,一出門就要麵對瞿冒聖的瞪視,而從外麵上樓尚未回到學員十三隊,在樓梯上就要與瞿冒聖麵麵相對,那瞿冒聖連眼皮都不眨動一下,他和同學們豈會是他的對手?

夢獨實在沒有料到,與瞿冒聖的“相見”,竟會如此奇詭,未見其人,未聞其聲,卻已經感覺到了他那粗濁的氣息,他那令人膽寒的氣場。

夢獨轉過身來,推門而入,與門正相對的那麵窗戶的右側一張上下鋪床的下鋪旁,那位正在迭被子的學員本能地扭頭看向門口,而夢獨前視的目光也正看向他,於是,兩個人便四目相對了。很顯然,二人互相是看著順眼的,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笑了。夢獨發現這個同學的笑容還是挺燦爛的。

“三班。”那位同學道。

“我就是三班的。”夢獨道。

那位同學起身迎了過來,接過夢獨手裡的行囊。

夢獨看向門右側的雙人床,上鋪床邊上寫了他的名字。

“夢獨——”那位同學說。

“我是夢獨。”夢獨道。

“我叫林峰。”

夢獨和林峰一見如故,像是已經戰友了幾年似的。世上的友情和愛情都是那麼奇特,多年廝守的兩人卻常常是互相糾纏,而兩個剛剛見麵的人卻往往情投意合,注定了人生中要增添一份美好的感情。

夢獨是來校較晚的,偌大一個寢室裡,好像床位上都有了各自主人的被褥,隻有夢獨的床還是空著的呢。但學員們並非全在屋內,除了林峰,還有兩三個人在埋頭床上,有的整理內務,有的在寫信。他們看了一眼夢獨,看不出他們臉上的表情,夢獨向他們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

“我還沒報到呢。”夢獨對林峰說。

林峰說:“走,我陪你去隊部吧。”

“寢室裡那些同學呢?”

“去操場上勞動了,拔雜草呢。”

“你們都來得早啊,我是咱們班的最後一個。掃尾的。”

“誰讓你是夢獨呢?既然獨,肯定跟彆人有不同之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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