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女性不速之客貿然闖入,她們一致瞪視著夢獨,皆不說話,用無聲來對夢獨進行著她們自以為是的譴責。
王超立馬明白了眼前的三個女人為誰而來,因聽說過夢獨的敘說也便明白了她們大致為何而來,還明白了其中必有一個女人與夢獨雖無血緣卻有著扯不斷理還亂的千絲萬縷的關係。他雖隻看了她們三眼,便大致判斷出哪個女人是夢獨嘴裡的苟懷蕉。由於身上衣著太少,他還是趕緊避開她們並未向他直射而來的目光,回到屋子裡,速速穿起長褲衩兒和夢獨買給他的那件t恤衫,同時用心聽外麵的動靜。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夢獨心裡有些生氣,便問得有些不得要領。
“俺們要是不找到這裡,你就不回家了是不是?”苟懷蕉粗粗的反問聲響起來。
這個名叫苟懷蕉的女人,聲音怎麼恁麼難聽?王超心想。
夢胡香用她的半截舌囫圇吞棗地說起話來:“三叔啊三叔,你說你放假了不趕緊回家,怎麼還在外麵哪?多少人等著你盼著你哪。”
夢向花說:“我聽夢胡香說你回來了,就在縣城,我還根本不相信。我說你肯定是要麼沒放假,要麼就是在學校裡有事兒耽住了,不可能回來了還不回家,萬萬沒想到竟是真的。”
換穿好衣服的王超走出屋子,手端臉盆裝作洗一件衣服,實則在觀察這幾個女人,特彆是觀察那個姓苟的女人。
夢獨跟這幾個女人解釋不清,更無法對她們說出心中所想,隻好難得地說謊:“教員布置了一項暑假作業,要我們搞一項社會調查,所以我耽擱了一些時間,沒辦法嘛。我是前天才到咱們縣的,剛好遇上了原來的老同學,好久不見,一起聚聚有什麼大不了的?”
苟懷蕉說:“俺們都找了你好幾天了。”
夢向花說:“夢胡香和他三妗子不是說,有人好幾天以前就看到過你嗎?”
“那是他們看錯了。”夢獨沒好氣地說道。
夢胡香說:“三叔啊三叔,你現在調查搞完了吧?你是不是該回家看看了?你是回夢家灣二爺爺二奶奶那裡還是到苟宅子村你妻子家裡?”
夢獨說:“我沒結婚,哪來的妻子?”
苟懷蕉回說:“未婚妻子也是妻子。你彆忘了,你寫過保證書。”
夢向花說:“咱大咱娘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你呢。”
夢獨道:“我當然回夢家灣自己家。”
苟懷蕉說:“你還記得自己有家?”
夢胡香說:“混闊了,還記得夢家灣?”
夢向花說:“你總算還沒忘了爹娘。”
苟懷蕉問:“你怎麼回?”
“我自己回。”夢獨道。
“是坐黃麵包車嗎?”苟懷蕉追問。
“我自己能回。”夢獨說。
“幾時到俺家?你彆忘了保證書,你一筆一畫寫下來的。”
“明天或者後天。”夢獨低下頭,不看三個女人,又抬起頭,說,“你們先忙你們的。”
夢向花總還念及一點兒姐弟情,不願太為難也願讓苟懷蕉和夢胡香繼續為難夢獨,便說:“那咱先走吧。”
苟懷蕉雖心裡有氣,但還捺住了,心想的是,將來還是要跟夢獨一起過日子的,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皮的時候;夢胡香呢,當然更犯不上不給夢獨留麵子,畢竟將來夢獨要跟苟懷蕉結秦晉之好,自己一個媒人,唉,要不說紅娘苦呢,全是“為人作嫁”啊。
三個女人轉身朝院外走,臨出院門時,不約而同地扭身看夢獨,似是怕他失信,順帶著也剜了王超一眼。
過了好久以後,王超說:“唉,真沒想到,沒有女人看上的男人,悲哀;被女人纏上的男人,更悲哀。好在,她們總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