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安的說話行事風格與瞿冒聖頗有些不同,他平時既有嚴厲之時嚴厲之處,但很多時候又是和藹的,能與學員們打成一片,這也使得很多學員在與他相處時會覺得心理輕鬆,動作上也會隨便自然一些。
決非是輕視或對武平安的不尊,而是夢獨實在不想在苟懷蕉等三人麵前那麼拘抑,所以,他見到武平安時並沒有立正答“到”,而武平安也並沒有見怪,或者是以紀律之名馬上結夢獨進行合紀合規卻不合情的指責。
夢獨對武平安說道:“教導員你好,他們三位是從我老家來的人,是來找我的。至於他們跟我有什麼瓜葛,根本不是我幾句話能跟您清楚的……”
苟懷蕉、苟懷砣、苟懷韭三人更加怒氣衝天了。沒等夢獨把話說完,三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十分混雜,意思就是他們都是跟夢獨有著至親關係的人,口口聲聲苟懷蕉是夢獨的妻子,是夢獨的未婚妻。
武平安根本無法聽明白苟懷蕉等三人在說些什麼,但他依據多年在部隊特彆是在軍校工作的經驗,卻有點兒明白他們是來院校做什麼來了。
這時,一位學員將炊事人員為武平安留的飯菜端來,並說:“教導員,您的飯菜。”
武平安掏出兜裡的鑰匙遞給那位學員,而後朝嚷嚷不停的苟懷砣、苟懷韭、苟懷蕉三人作了個雙臂下壓的動作。
苟懷蕉、苟懷砣及苟懷韭三人停下聒噪,他們看出來了,武平安的肩牌是兩杠一星,且臉相成熟,應是一個能管住夢獨的官兒。苟懷蕉和苟懷砣還同時想,難不成原來的瞿領導真的換成了如今麵前這個身材高大腰身筆挺的人?那他們之前所作的努力是不是白費了呢?特彆是那份《保證書》?他們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真該要求瞿領導蓋上大紅色的公章才更加穩妥,公章代表的可就不是哪一個人的意誌,而是夢獨所在單位的集體意誌了。他們看著武平安,想聽聽這位領導會問他們什麼,他們準備了多日的對於各種問題的答案可是爛熟於心呢,哪像孤軍苦戰、沒有閒暇、疲於應付的夢獨,打的是無準備之仗,豈有不輸之理?
憑以往經驗估摸出三人來意的武平安儘量使自己的問話和聲音不顯出感情色彩,他問道:“你們是從夢獨的老家來的?”
作為男人的苟懷砣回答道:“是的,俺們是從呂蒙縣來的。俺妹妹……”
武平安卻打斷了苟懷砣的話:“你們是來找夢獨的?”
“是來找他的。他是俺妹妹的……”
武平安仍然沒讓苟懷砣把話說完:“這樣啊,你們先坐,先休息。你們吃過飯了吧?怎麼吃的?”
“吃過了,是他的同學打來的飯菜。”
武平安說:“哦,那就好。這樣啊,你們先休息,我還沒吃飯,等我把飯吃完再聽你們說。我是這裡的教導員,是夢獨的領導。”
既然眼見得、耳聽得夢獨的這位上司連飯還沒有吃,三個人便一時不好鬨騰,加之,武平安的不冷不熱的態度也令他們不敢太放肆,隻好坐下來,心裡卻在翻騰著各種主意,來應對可能會出現的事態的變化。
武平安轉身朝外走,到了走廊上,沒有轉身,叫道:“夢獨,你來一下!”
夢獨走出了值班室。
武平安無心吃飯,他邊吃邊問夢獨倒究是怎麼一回事。“簡單些,說些重點吧。”
夢獨便將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他跟苟懷蕉結成的婚約,及他追夢,他當兵,他一直想擺脫婚約之困等等情況大致說了說。
武平安說:“我還要聽聽他們如何說,不能隻聽你的一麵之詞,然後才能作出我的判斷。”
“好的。”夢獨說完後,向武平安敬了個禮,以示謝意,更期望他能為他解除煩惱之根。
夢獨回了值班室。
苟懷蕉、苟懷砣及苟懷韭一起看向夢獨的臉,似乎能從夢獨的臉上看出武平安問了夢獨什麼話和夢獨回答了一些什麼內容。
夢獨目不斜視,卻不看向他們任何一人。
苟懷韭問夢獨:“你的這個領導是哪裡人?”
夢獨說:“安徽人。”
苟懷韭便有些多疑地說:“哎喲,安徽人可是有很多心計喲——”
夢獨沒有接她的話茬。
片刻後,武平安到了值班室門口,對苟懷蕉等三人說道:“你們來一下。”
三個人站起身來朝武平安的房間走去,在臨走出值班室門口時,他們皆回過頭來咬著牙瞪了夢獨一眼。
武平安坐在房間裡書桌前的一把椅子上,他並沒有對苟懷蕉等三人讓坐,當然,房間裡也僅有一把空著的椅子。
武平安讓他們三人分彆作個自我介紹。
苟懷砣說:“俺是他大舅子。”
“誰的大舅子?”武平安問。
“夢毒。”苟懷蕉恨恨地說道。
“俺是夢毒的大姨子,三大姨子。”苟懷韭說。
武平安點了點頭。
“俺是夢毒的妻子。”苟懷蕉說。
“什麼?你是夢獨的妻子?可是據檔案記載,夢獨並沒有結婚啊?”武平安反問。
“俺是他未婚妻。”
“哦,就是對象,是吧?”
“是的。”
“你叫什麼名字?”
“俺叫苟懷蕉。”
“苟懷蕉,你跟夢獨是訂立的婚約,就是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約,對吧?”武平安問。
“是的。”
“那你說說我聽聽,彆人不要插言。”
苟懷蕉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向武平安敘述了相親、訂立婚約的過程,又說了自己四、五年來對夢獨的癡心癡意,強調夢獨能當上兵,夢獨能考上軍校,都有一半要歸功於她,“軍功章啊,有他的一半,也有俺的一半。”苟懷蕉強調說。
武平安沉吟半晌,忽然說道:“是你跟夢獨訂立了你們那個地方約定俗成的婚約,是吧?”
“是的。”苟懷蕉說。
“我聽了你的表述後,發現,你們都有錯,當然了,你們錯在什麼地方,我還無法說清斷明。不過有一點,你們的婚約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婚約不是婚姻啊。再說了,哪怕是婚姻,要是兩個人實在沒有感情,那也不如分開好,何況你們隻是婚約呢。否則以後,你們兩人人都會痛苦。”武平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