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粗獷的日子裡,義軍士兵的餐桌或許簡陋,難掩風霜之色,但反觀其將領階層,晚宴之上,酒香肉醇,偶有佳人笑語盈盈,為這烽火歲月添上一抹溫柔。
某次,一座縣城在義軍的鐵蹄下易主,首領趙鵬飛特地為錢大壯精心挑選了幾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欲以此作為拉近關係。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錢大壯竟以謙遜之姿,一一婉拒了這份厚禮。這並非意味著他對紅塵美色無動於衷,昔日濮陽城中,那燈火闌珊處的青樓楚館,也曾留下他豪邁的身影與不羈的笑聲。
錢大壯心中自有丘壑,他深知,在這戰事頻仍之際,每一分心力都需凝聚於戰場之上。一旦自己開了先例,恐怕麾下的團長、營長們亦會紛紛效仿,屆時,軍心渙散,何以言勝?他以一種深沉的責任感,默默守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軍紀與士氣,讓勝利的火焰在每個人心中熊熊燃燒,而非被溫柔鄉的迷霧所吞噬。
晚上吃完飯後的李家軍軍營中依舊是燈火通明,趙鵬飛喝得微醺在一名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了錢大壯的營帳中。
趙鵬飛:“老錢,這麼晚了找我何事?是不是想女人了,一會我讓人送來幾個給兄弟們消遣一下。”
錢大壯笑著將趙鵬飛讓著坐下,他開口道:“如今我們兵馬已經抵達這東平府的外圍,根據我們的哨探彙報,此時東平府內有金軍兩萬七千人,其中騎兵五千人,剩下的都是步軍。這場仗不好打呀,這裡麵的金兵大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他們幾乎是人人披甲,對我們攻城威脅很大。”
趙鵬飛眼珠子輕輕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意,緩緩言道:“既然我方密探已然潛入城中,錢將軍何不借此東風,命他們於城內開啟城門,我等大軍隨後一擁而入,豈不事半功倍?”
聞聽此言,錢大壯麵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他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趙兄有所不知,先前之所以能順利潛入,全憑金人疏於防範,我方密探方能覓得空隙。而今東平府已是銅牆鐵壁,金兵日日於城中地毯式搜捕可疑之人,我等已是自顧不暇,又何談裡應外合,開城迎軍呢?”
趙鵬飛:“那你今日喊我過來乾嘛?”
錢大壯起身望向濟州府的方向,嘴中喃喃道:“既然不能智取,那我們就進行強攻。等明日我會派出一隊工兵,使用炸藥將西城門給炸開。不過明日需要你們義軍在南城進行佯攻,迷惑守城的金軍,好給我們炸城門爭取機會。”
趙鵬飛:“我倒是什麼事呢,這個你放心,明天我就命令手下的人馬進攻南城門,也彆佯攻了,直接攻打,免得讓那些金人發現破綻。”
聞聽此言,錢大壯嘴唇微啟,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滿腹話語化作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儘管兩軍眼下已結為同盟,並肩作戰,實則仍是各管各的兵馬,各懷心思。
趙鵬飛的話語聽起來慷慨激昂,字裡行間卻透露著算計——他打算讓那些新近加入的義軍將士,在明日之戰中充當那消耗敵人守城器械的“磨刀石”,用鮮活的生命去換取攻城的一絲進展。至於他麾下的義軍精銳,則是他緊握在手中的底牌,輕易不肯讓其置身於險境之中。
晨光初破曉,攻城之戰的序幕未啟,義軍的營地已悄然蘇醒於嫋嫋炊煙之中。幾口碩大的鐵鍋,宛如戰場上的守護神,矗立於營地中央,鍋內沸水翻騰,羊肉塊在其中上下躍動,散發著令人垂涎的香氣,仿佛是大自然對勇士們最質樸的饋贈。
在這誘人的氣息中,一名年輕的義軍士兵從夢中被溫柔地喚醒,不是戰鼓的轟鳴,而是那穿透夢境、直擊心靈的羊肉香。他匆忙間扯過衣衫,胡亂套在身上,手中緊握著一個邊緣略顯斑駁的泥碗,腳步輕快卻帶著幾分急切,直奔向那熱氣騰騰的鐵鍋旁。
“嗬嗬嗬……今日是何等吉日,竟能讓咱們在晨光中就享用到如此佳肴?”他的言語間滿是驚喜與不解,仿佛這頓豐盛的早餐,是命運對他們即將踏上征途的一份特彆獎賞。
一旁,一位老兵悠然地抽著旱煙袋,眼皮未曾稍抬,低沉的聲音裡透著歲月的滄桑:“今兒個,怕是一場硬骨頭仗在等著咱們,不然怎會破例一早便擺上了肉食。小三啊,待會兒上了那硝煙彌漫的戰場,你可得緊跟老漢的腳步,彆亂竄,彆逞那無謂之勇,穩紮穩打才是正道。”
被喚作小三的年輕士兵,雙手穩穩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一碗輕輕擱在了老兵麵前,自己則拿起一雙就地取材、以樹枝簡單製成的筷子,小心翼翼地撥弄著碗中那誘人的羊肉,眼神中既有對食物的渴望,也夾雜著一絲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忐忑。
“崔叔,您每次衝鋒時,腳步總是那麼沉穩,雖說偶爾會被戰場上那些不起眼的小物件絆上一絆,可在我看來,那更像是您故意放緩節奏,好讓我們這些年輕人能跟上您的步伐。今日,我就緊緊跟著您,學您那份從容不迫。”小三的話語裡,既有對老兵的敬仰,也透露出自己堅定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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