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祚再直起身時,佑寧帝已經和寧皇後離開了大殿。
席宴上這些王公大臣的嘉獎,是早已定好的份例,他隻需要照本宣科便是。
但在這些王公大臣看來,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太子如今已經可以代天子施恩了。
這是一個極其明顯的信號。
原本,他們這些大臣有不少都是榮國公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而然地就擁護宣王。
隻可惜宣王斷了腿,久久未能上朝。
而榮國公也徹底分崩離析,他們這些人群龍無首,便不得不生出良禽擇木而棲的心思。
譬如榮國公從前一手提拔上來的刑部尚書嚴恪。
近日便越發親近東宮,甚至下了血本給太子妃溫氏送了一顆稀有至極的南海夜明珠。
但太子卻是拒絕了徹底。
不僅讓太子妃把夜明珠退了回去,還義正辭嚴地告訴嚴尚書,“在朝為官自當忠君愛國,為天子辦事,自當儘心竭力,結黨營私乃是大忌。”
用這樣冠冕堂皇的話,擺明了拒人千裡的態度。
這讓以嚴恪為代表的那些大臣很是發愁。
他們在朝堂摸爬滾打多年,玲瓏心思,自然明白太子為何不接納他們的示好。
太子李承祚年方二十三,端的是德行兼備,不僅是中宮嫡出,又是長子,更是賢名遠揚,本就樣樣都占得先機。
就連娶的太子妃溫氏,也是出生名門,人也賢惠會經營,時常替他到城門口施粥,夫婦二人民間聲望也極高。
李承祚這樣的太子,隻要他不爬到佑寧帝頭上拉屎,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自然是他的。
所以,他何苦要拉攏朝臣?沒得再惹來佑寧帝忌憚!
但話又說回來。
他們理解太子,但誰理解他們呀?
在朝為官,誰人不想給自己多一份保障?
他們早些年被榮國公提拔,親近宣王,替太子辦事時,難免不儘心。
雖說太子從未計較過。
但,誰知道太子會不會是先記著仇,待登基了再找他們算總賬?
所以今日他們看到宣王又出現在人前,便又生出了心思。
太子不好接近。
可佑寧帝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兒子?
宣王到底是也曾深得佑寧帝喜歡,未必就沒有資格爭一爭。
但現在看來。
這條路路已經徹底被堵死了。
佑寧帝從到這太和殿,到現下又離開,從始至終都未看過宣王一眼。
連宣王腿好了能站起來了都毫不在意。
卻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太子!
刑部尚書嚴恪愁眉苦臉的,打心底覺得自己的仕途快要到頭了。
太子李承祚神色淡然,正梳理著過往一年的功績,對點到名的大臣論功行賞。
說到刑部時,他頓了頓,聲音含著笑意:“刑部尚書嚴恪,去歲差使辦得不錯!
刑部關係百姓性命,乃六部最為重要的衙門,平日若是有失誤,則死者不能複生,斷者不可複續。
得益於嚴尚書行事穩妥,刑部這些年才少了許多冤假錯案。是以,孤會懇請父皇,加封嚴尚書為大學士。”
大雍的朝堂如今設有左相和右相兩個官職。
而加封為大學士,雖然品級不變,卻有了協理兩位丞相處理事務、製定政策的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