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和楚子航同時有些不寒而栗。
相比高天原有百萬年的曆史,很難說酒德麻衣的猜測對他們而言是不是更友善一些。
一個能摧毀高天原的言靈,同樣也能摧毀芝加哥或者羅馬,這種東西不亞於一枚大當量的核彈爆炸。
莫非是濕婆業舞或者燭龍?
而使用那個言靈的……大概就是黑王了吧?
想到一切神秘、威嚴與恐懼的儘頭那位俯瞰王座之下芸芸眾生的皇帝曾在這裡降下他的怒火,誰都再難說出什麼話來。
高天原仍舊無窮無儘,放眼望去似乎永遠也看不到邊際,它被籠罩在熔岩長河的光輝中,半座城市已經沉入裂隙,但仍有某些高聳巍峨的建築像是巨人使用的長矛那樣在岩漿中淬煉而不被融化,鋪天蓋地的指向海麵。
那是一根接著一根參天的銅柱,就在這座城市的西南方,像是幾百上千根銅柱構成的碑林。
它們如此巨大如此威嚴,又帶著荒古的狠戾。
等近了些,迪裡雅斯特號從碑林的上方駛過,愷撒才看清那上麵是什麼。
他看向楚子航,楚子航的眉頭幾乎擰在一起,那雙從未曾熄滅的黃金瞳正閃爍著璨金色的光死死注視著迪裡雅斯特號下方的一切。
“行刑柱,那是高天原的行刑柱!”酒德麻衣低聲說。
每一根銅柱的頂端都用金屬的長釘將一具蜥骨釘死在上麵,蜥骨巨大,雙雙翼死氣沉沉的垂下,骷髏仿若青銅鑄造,日暮般的火光將它們映照著,又在那些極深的眼窩中留下極深的陰影。
在這座城市尚且由白王統治的時代,那些忤逆她的龍類都被釘死在這裡。
龍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就算全身的骨頭都被敲碎,就算不吃不喝,也可以在銅柱上活很多年。
他們苟延殘喘,哀嚎的聲音炎沿著幾十米寬的神道向這座城市的四麵八方擴散,於是所有對那位白色皇帝有忤逆之心的二臣都恐懼地跪下,將頭顱埋進沙土中。
“龍果然是殘暴瘋狂的種族,他們並不將自己的同類放在眼中,即使族群的人口基數低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依舊會用這種殘酷的刑罰來殺死成百上千的同伴。”愷撒幽幽地說。
酒德麻衣發出冷冷的笑聲。
愷撒看上去有些惱羞成怒,赤著上身胸肌抖動著回頭去瞪酒德麻衣。
“永遠彆覺得你看透了龍族。”酒德麻衣說,她敲了敲自己身邊的觀察窗,“看那邊,那東西應該不屬於這座城市吧?”
聽她這麼說愷撒的目光轉了轉。
那東西藏在鳥居的巨大陰影中,在迪裡雅斯特號的東南方向,位於這座碑林的邊緣。
這座幾乎全部以金屬構造的城市經過無數年之後依舊泛著古老而華美的光澤,尤其在熔岩的光照下便如被聚光燈照亮的古青銅器。
但那個巨大的東西不是,它隱約是白色的,形狀規則,目測長度超過了一百米。
像是一座形狀詭異拔地而起的山,表麵覆蓋著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的貝殼和海螺,那些貝類和螺類在這座建築的表麵蠕動,遠遠看去像是浸泡在海水中的鐵鏽。
可以楚子航和愷撒的視力很輕易就能看到那些貝類在建築的縫隙中鑽進鑽出,倒像是密密麻麻的蛆蟲在巨人的屍體上蠕動。
那東西的後麵有一條極深的陰影,從它的底部一直延伸到好幾百米之外。
“是劃痕,它似乎是以一個極高的速度衝進了這座城市,在岩層上留下了巨大的痕跡,滑入了這片行刑場。”酒德麻衣說,
“你們有沒有覺得好像沒剛才那麼熱了?”
楚子航和愷撒都一愣,此刻確實察覺到溫度似乎並不像剛才那麼炎熱了,甚至有些發冷。
“先往那邊靠吧。”楚子航說。
酒德麻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可手中的刀被悄無聲息地握緊了。
“動力有點不夠,我們好像進入了一道潛流,流速很快,把我們往回推。”愷撒一邊說著一邊調整螺旋槳,這老舊的機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像是無數個齒輪咬合在一起運轉。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洋底潛流?”楚子航皺眉。
深潛時遇到潛流就像飛機遇到不穩定氣流一樣常見。
海水深處溫度分布不均就會形成潛流,海洋生物善於利用這些潛流高速移動,但人類的眼睛是看不見的,和人看不見風是一樣的道理。
潛流可能是垂直的也可能是水平的,它們就像海洋裡看不見的蜘蛛網,一些深潛器被纏上就會和地麵失去聯係。
“外麵的溫度降低了,隻有攝氏……該死的,9度!”愷撒像是忽然驚醒般低吼。
楚子航也仿若如夢驚醒,立刻去查看溫度表。
顯示深潛器外的溫度驟然降到了5度,而三分鐘前他們還在溫度超過100攝氏度的海水中!
這樣的溫差太不正常了,除非,除非……
“施耐德教授說叫我們小心門,你們看迪裡雅斯特號剛才經過的鳥居,像不像是一扇門?”
愷撒幽幽地說,
“一扇……尼伯龍根之門!”
明天開始會有一些日常章,然後就是龍三線收尾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