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是睡不著的。
溫婉在太師椅中闔上雙眸,半夢半醒之間,全是趙恒的背刺、綠萍的慘死、酒坊被人搶占的噩夢,腦子反而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氣。
天色微微破曉,一丁點風吹草動,溫婉立刻驚醒。
天邊一抹並不明朗的霞光透過窗柩,驚起廊下的燈籠光惶惶一片,陳媽的腳步一靠近,她便聽到了響動睜開眼睛。
屠二爺回來了。
“大小姐,元六郎這幾日都在賭坊,昨兒一整天都在,說是贏了十幾兩銀子。但賭坊老板口風很嚴,再多的…打探不出。”
這個結果在溫婉意料之中。
元六郎雖是二世祖,卻並非蠢笨之輩。
若真是他下的手,不會做得這樣明顯。
至少……麵上抓不住他的把柄。
溫婉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聲音分外沙啞,“辛苦屠二爺。”
她又問陳媽,“姑爺還沒回來嗎?”
陳媽搖頭,“沒呢。”
見陳媽也是一臉疲累,溫婉連忙道:“陳媽…你去休息會兒吧,年紀大的人熬不住,你要是再垮了,咱家可真沒了主心骨。”
陳媽唉聲歎氣,“哪兒閉得上眼睛?這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聽見點動靜就得爬起來,還不如忙著點好,至少不會胡思亂想。”
屠二爺猶豫再三,又望向溫婉:“大姑娘,咱撒出去那麼多人也沒回音…這事兒…得另尋法子。”
溫婉看向他。
霞光吐霧,屋內忽明忽暗的燈光落在屠二爺的臉上,慘白、鬼魅、幽冷。
溫婉的心…忍不住一緊。
“往平縣附近的窯子裡找找。碼頭那邊有船篷,那一帶有人牙子專做船妓的生意,問問他們……”
屠二爺這話一出,陳媽捂住胸口,臉色煞白。
溫婉眸光一顫,這口氣提了又歇,歇了又提,半晌才強忍顫意說道:“再派幾個人沿著桃花溪下遊河道去找。”
這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意思啊!
陳媽一下泣不成聲,雙手捂住臉頰。
“回來了!”
“回來了!”
“姑爺他們把綠萍找回來了!”
剛說完這話,就聽見紅梅在外院帶著哭腔喊著,緊接著便是一陣騷動。
溫婉起身太猛,膝蓋猛地撞到桌腳,發出一聲巨響,她疼得臉色煞白,卻也不管不顧的往外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