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萍的後事都辦好了?”
溫婉低低的“嗯”一聲,隨後又看一眼趙恒,那男子下顎線流暢,半扇麵具發著冷光。
溫婉下意識想到他那印記。
這又過了半個月,趙恒臉上那印記怕是已經完全消退。
“這件事…是我不對。”小娘子聲音低低的,天光晦暗不明,一如她的瞳孔,“你說得對,人死燈滅,剩下一切都是做給活人看的。我以前並不信奉鬼神之說,也以為自己看開生老病死,豈料痛在自身,才曉得知易行難。”
是啊。
她以為自己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甚至一度她不理解當老師的媽媽為什麼到最後會開始迷信佛教。
那不是迷信。
媽媽隻是…無法改變她生病的現狀,隻能寄希望於未知的宗教信仰。她儘一切力量,甚至不惜借助超脫自然之力,妄圖留住溫婉的生命。
信仰,隻是窮途末路的方法。
就如她此時此刻,唯願綠萍已去極樂世界,再無苦痛糾纏。
趙恒微微勾唇。
溫婉便問他:“你笑什麼?”
趙恒將藥碗擱置在床頭,隨後才道:“笑娘子認錯倒乾脆。”
本來還想著怎麼哄好他家娘子呢,不料一轉頭便聽到溫婉認錯,倒叫他始料未及。
溫婉則道:“對便是對,錯便是錯,有錯便認錯,這…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趙恒挑挑眉,壓下微勾的唇角,“娘子說得都對。”
既然娘子都低頭認錯,趙恒也順坡下驢,“我也不對。明知道你心煩,還來招惹你。以後若再有事,我定同你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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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嚴大夫剛從溫宅出來,沒走兩步便遇上了糧莊的朱掌櫃。
朱掌櫃一見麵就向他打聽溫維明的病情,“我那溫老弟也真是命中該有這一劫,前段日子眼瞅著病已經好轉,這次怎麼又病倒?他那病…可厲害?”
溫維明今晨去茶樓小坐,當著茶樓一眾人吐血暈倒,不出半日整個平縣就傳了個遍。
嚴大夫考慮到溫維明和朱旺的關係,又見朱旺一臉擔憂不似作假,便沒藏著掖著,“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溫掌櫃前段日子病得凶險,許是溫家這段時間變故太多,加上年紀又大了,病情反複也是常有。”
朱旺唉聲歎氣,“彆說,我那老弟平日就是個操心的命!定是前幾日他家那下人的事兒鬨的!”
說罷他又一臉懊惱,“今兒個還說找他說點生意上的事兒,看來怕是不行了。”
嚴大夫便道:“怕得緩幾日,如今溫掌櫃昏迷不醒,至少過一兩日才能醒來。”
朱旺連忙點頭,兩人說了會子話才離開。
溫維明病倒以後,溫婉又去了一次酒坊,碧芳酒已經進入主發酵流程,氣溫驟降,馬師傅便吆喝著人把酒甕全部用毛巾包住,以求保持溫度。
她也去後院小房間內看了一眼葡萄酒。
葡萄酒已經開始出現明顯的分層,上麵是葡萄皮渣子,下層是紫色流光般的液體,看著叫人賞心悅目。
馬師傅也是這個意思,“瞧著倒是好看,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這幾日溫家遭了變故,馬師傅自覺更應該承擔起大師傅的責任,每日帶著馮水根守著前後院,生怕出一絲絲的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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