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著脖子沒敢抬頭看的沈涼弱弱發問。
那廝倒也沒逼著沈涼非得給自己老夥計一個擁抱,亦或者親幾口什麼的,隻是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幾分輕顫的回道:
“站下吧。”
沈涼立馬站定,卻不敢有半點鬆懈。
“前輩……您……您老這寵物還真是有……有個性啊……”
“寵物?個性?”
聽著這些新鮮詞彙,那廝不由生疑,但他此刻的注意力,顯然也不在這上麵,問是問了,卻沒等沈涼給出一個解釋。
數十年不見光亮,他既期待,又承受不了光亮入眼。
閉上雙目,再從一條小小的縫隙緩慢睜開,他在努力適應著光,這個過程,是需要時間的。
與此同時,重見光亮的他,也是莫名感覺自己身體裡有一股勁卸了,霎時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
他,再也不是當年快意恩仇,縱橫大炎整座江湖的那個年輕的他了……
此處空間裡的氣氛,隨著那廝在沉默中細細感受光的重現,而變得寂靜下來。
不敢大口呼吸的沈涼,儘可能讓自己不發出多餘的聲響。
他不知道那位應該是在巨蛇後方的神秘存在正想些什麼。
更無從揣摩身前這條巨物對自己的觀念。
接下來該說什麼,需要做什麼,沈涼一概沒了靈光。
隻能站等巨蛇背後的那位放話。
不知過了多久。
那廝才再度響起話語。
“老黑,放他過來吧。”
此言一出,這既在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居然能聽懂人言的大家夥,竟是徐徐遊動起來,倒也談不上大地震顫,隻是那蛇身拖地發出來的動靜,壓根不難再次讓沈涼感受出它的龐大!
待得巨蛇緩慢移動的聲音停歇,沈涼才低著頭,邁開步子,往前慢行。
而那已然能與之麵對麵相視的存在,則靜默無聲,就等沈涼把光再拿得近一些。
少頃,沈涼硬著頭皮,把腦袋抬了起來,直視前方。
再往前,就是此處空間裡的一麵地下牆壁了,
而那位神秘存在,也是就此映入了沈涼視線當中。
他是一個長有滿頭長發長須的……大概率是個男子,由於這亂糟糟的頭發胡須,幾乎將他的大半張臉都遮蓋住,以至於沒法通過他的肌膚狀態,來粗略判斷年齡。
五官自然也是看不清楚。
他背靠牆壁,盤坐在地上,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已經堪稱有點衣不蔽體了,不過幾十年的地下生活,沒法清洗身體,便使得泥土給他打造了一身純天然的“黑色衣褲”。
他整個人骨瘦如柴,簡直就像一副人體骨架,外麵包了一層人皮。
更為令沈涼驚詫不已的還是——
就這麼一個看起來隨便一股風都能吹倒的人,兩側肩膀、肋骨、手腕、小腿,竟是雙雙都被鐵鉤勾著,那鐵鉤深入皮肉,說不定都紮進了骨頭裡,而鐵鉤另一端,則是一根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鐵鏈一直延伸到四周牆壁深處,深埋其中,不知鐵鏈的另一頭,是否還拴了某種重物,以達“控製”之效。
怪不得他隻是將自己拽下來,而不是逃出去。
身體狀況這麼差,還被足足八條大鐵鏈子拴著,能逃出去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