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巴有自己的驕傲。
自認不弱於當今洛陽的朝臣。
可他的生路被父親劉祥斷絕,所以他想證明自己有治世之才,縱然是留在荊揚,亦能與洛陽裁定國策的朝臣一較高低。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耗儘心血意氣。
如今,被荊襄士人龐季指摘,仿佛真的裡外都不是人一般。
“錯了。”
“大錯特錯。”
龐季緩緩起身平視其人,寒聲道:“你令荊襄士人失去所有,沒有為大都督府換回什麼,劉先聞令而死無錯,可有人在江東紮根,爾不如劉先。”
“嗬。”
“哈哈。”
劉巴大笑不已。
“笑掩其怯。”
“你真是可悲。”
“孫堅,孫策懷疑某是暗間。”
“僅因龐統在洛陽,可某做下什麼錯事了嗎?”
“沒有!可你還是聽他們的命令,屢次試探於某。”
“若是某沒有猜測錯,你以為自己救下某與牛渚軍的性命,然,事實是為了他們父子衡量利益。”
“劉子初,莫忘記你也是荊南士人。”
“自以為行忠君之事,卻亂了聯盟的綱紀。”
“若非你之跪伏,令孫堅,孫策自以為可以為人主,犯下諸多大錯,荊揚之盟,何至於走到今日。”
“一介庸才,自恃其高,實如井中觀月之蛙。”
“爾如今還不知錯,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忠君無錯。”
“你忠的是君?還是心中的不平之氣,你爭的是孫姓之利,還是自己孤高不服,簡直不知所謂。”
龐季拂袖抬手,並指戳著劉巴的胸膛大喝。
莫言他是監州暗間,就是一個真正的荊揚之盟的士人,都對劉巴過往看不上眼,忠不忠,奸不奸。
整日自命不凡,以為天命不在其身。
這些年操弄下來,弄得荊揚皆無立足之地,當真可笑。
“你。”
劉巴臉色漲紅。
龐季微微仰頭,鄙夷道:“你拿益陽長公主來試探某,當真以為某癡傻不明?還是以為天下僅你一人聰慧?”
“某!!”
劉巴拳頭緊攥,咬牙低下頭。
他所為,確實令人憤恨,然各為其主,無錯之事。
“既然你問。”
“某今日便告訴你。”
“長沙劉姓,羅侯寇氏來不來不重要。”
龐季拂袖走向遠處的渡口,朗聲道:“你劉子初,不如劉始宗,於大漢你不忠,於荊州你不義,於百姓你不仁,逆反大漢亦行絕嗣之事,是為不孝,爾非人子,非人臣,猶如一狗彘,皮厚而無臉,荊州能容你在江陵,已是大幸了。”
“噗。”
劉巴臉色漲紅,最終一口黑血吐出。
漫漫血霧,令半空猩紅,惹得無數人矚目。
除卻左右的侍從之外,巡營的將士,乃至其他人,儘皆目光冰冷,神情淡漠。
至於曾經被劉巴所掌的解煩軍所改牛渚軍士,亦是將這一幕看在眼中,但並沒有什麼動作,似乎在宣泄心中的怨氣。
劉巴,龐季之爭。
僅片刻時間,傳於江陵各營。
有人叫好,有人聞之發笑,隻有極少數人為其鳴不平。
帥帳之中。
吳景,黃蓋臉色一變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