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蹴鞠。”胖寶寶放下了持續拍肚皮的手。
熟透了的西瓜砰砰聲戛然而止。
空曠的宮殿重新恢複了平靜。
隻有一聲虛虛的、糯糯的反駁。
小家夥又氣又心虛,鑒於說話的人是大伴,魚兒總不能對著大伴生氣叭。
最主要的是,大伴瘦瘦的,魚兒肥肥的。
抱不動魚兒了。
這聲音,就算是隔著十萬八千裡吳中和都能認出來。
他頓時換了臉色,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宮燈在他手中綻放,燭心微微搖曳:“奴的小殿下,回宮了也不叫奴才一聲。”
瞧著昏暗無人的紫宸殿,他聲音尖細:“這些狗奴才,殿下來了也不通傳一聲。”
聲量極高。
“大伴,你怪怪的。”小胖崽那麼多的任務不是白做的。
伸手不見五指的殿內,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吳中和麵上的不自然。
像是提醒什麼一般。
“奴才隻以為殿下今日不回宮了,殿下還特地與聖上說了許久。奴誤會了。”吳中和提著宮燈緩緩走來。
他極為自然地為小胖崽擦臉,又笑容滿麵的賠禮道歉。
小胖崽怎麼會怪大伴?
隻仰著臉讓他擦拭,嘴裡也不閒著:“無事無事。”
臉蛋還冒著紅暈的崽兒可愛極了,哪怕吳中和隻是為了掩飾而給他擦臉。
卻在此時眉眼柔和,仔仔細細地為他擦洗。
他還想給小胖崽更衣,隻是胖寶寶一味推拒,要他多多休息一會。
父父用不慣旁人,大伴也習慣一直守著他。
一天要站多少個時辰。
吳大半一愣:“殿下可不要再灌聖上茶了。”
小胖崽臉蛋紅紅:“不會了。”
自他懂事起,便會讓吳中和去休息,至於誰伺候聖上,胖寶寶拍著胸脯表示:魚兒伺候!
他會端茶倒水,磨墨侍奉,隻是白嫩的湯圓跌跌撞撞地舉著茶水,舉得高高的。
還一連聲地說:“父父喝。”
聖上愛他憐他,喝完一杯小家夥又端來一杯,他大可拒絕,卻不忍小兒失望。
隻好一杯一杯的下肚,明熙帝這一生都沒受過這樣的苦。
到後麵聖上直說自己要批改奏章了,他才作罷。
隻不過磨著墨,見墨汁香氣四溢,清香宜人。
小胖崽趁聖上不注意,端起硯台就是咕嘟一口。
聖上一回頭就見他張個烏黑的嘴巴哇哇大哭,頓時以為他是中毒了。
待到禦醫來了,小家夥咕嘟咕嘟地從嘴裡吐出墨泡來。
聞到那價值千金的墨香,聖上哭笑不得。
聖上的後半生,平淡無奇之中突然有了個調皮搗蛋鬼。
他愛得如珠似寶,小家夥天天闖禍聖上還要誇他乾得好。
可從旁人的角度出發,明熙帝帶娃生活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聖上這樣清淨冷淡的性子,對自己十分調皮上躥下跳的孩子卻十分縱容,甘之如飴。
算著時間,聖上也該好了,吳中和便施了一禮,邁著小碎步退了出去。
小胖崽叫人送了一個蠟燭過來,仔仔細細地將每個燭台點亮。
九陌連燈影,千門度月華。寂靜的宮殿霎時變得溫暖而柔和,冷清的地方多了生機。
腳步聲漸近,小胖崽手持蠟燭,回頭望去。見到來人,便眉眼彎彎:“小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