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沉寂,落針可聞。
極強的怒意令他胸口起伏,同時還有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儘管朝臣們都匍匐在小胖崽的麵前,卻不能令他平息情緒。
胖寶寶泫然欲泣,悲從中來。
如果父父沒有離開魚兒,魚兒可以永遠躲在父父的身後,在他的羽翼之下當個無人敢惹的小皇帝。
可是父父走了,人人都要欺負他!
內閣甚至多了一位閣老,他這個太子卻不知道。
他太久沒有說話,1002有些焦急擔憂:“乖崽。”
小胖崽將指甲嵌入手心,以痛意逼走眼淚,回應著1002:“叮叮,魚兒在思考,這些人都太壞了。”
如今的1002有的,不過是一團黑漆漆的精神,在小胖崽的掩飾之下,他無法識破這樣精心的謊言。
“崽等著,統緩過來一點,就召來雷電劈死他!”
唯有至親的陪伴,才可以緩解小胖崽的悲痛,他收回視線,如無事人一般說道:“免禮。”
裴杭清借著抬頭的刹那,看了小太子一眼。
聰明如他,細心如他,從前陛下在時,太子口口聲聲自稱為朕。
大昭便真有大小皇帝之分。
小皇帝以弱勝強。
然而,山陵崩逝之後,太子卻隻稱孤,不稱朕。
他不禁有些擔憂,朝堂儘是豺狼虎豹,多數都是搖擺觀望。
因為太子著實年幼,誰敢將賭注全部押上?
若他是十歲,都不會招來這麼多質疑。
這些天忙得焦頭爛額,裴杭清才收攏了一些真正的忠君之臣,其他的,竟全是中立的!
無他,哪怕是等到舞象之年,他也不過是十五歲。
如此年幼的天子,如此漫長的等待,誰又能肯定,這期間不會發生其他的事情呢。
就算是神仙轉世,如今也不過肉體凡胎。
而是世間弱肉強食,神仙還管這個?
至於太後,太後隻掌管過後宮,皇後又被陛下厭棄,這兩人主持朝綱,都是壓不下這一群人的。
當初短暫的執政,不過是因為天子尚在,猶如利劍一般懸立顱上。
郢成跪著去了,小胖崽累了,便叫人都下去,他現在要陪著小淵。
裴杭清一步三回頭,他想,朝中一定會有人借著天子下葬之事施壓於太子。
先前臣子們都理解殿下悲痛,可祖宗舊法,民間習俗,都講究入土為安。
身為人子,不下葬先父,豈非不孝?
先帝那是有特殊情況,他還是陛下親手砍得呢,故而沒有陵墓。
可陛下愛重太子,眾所周知,不讓天子下葬,意欲何為。
想到這些事,裴杭清便揉了揉額角,心中暗罵了一聲陛下,如此命硬,怎得不護著兒子。
正當他走時,小胖崽喚住了他。
四目相對之際,小太子的眼眸裡透出濃重的哀傷。
“裴侍郎,孤沒有父父了……”今非昔比,這一點的稱呼令裴杭清想起從前,三歲的小殿下,時時給他塞點好吃的。
亮如繁星的眼眸映著他的倒影,奶聲奶氣地叫:“裴十郎。”
他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衝動,殿下,臣也可以做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