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白玉璣低著頭:“微臣可否現在就離開?”
李弘有些訝異:“哦?”
白玉璣咬了咬嘴唇:“我……不敢見牧野。”
之前不辭而彆,是擔心舍不得。
可現在,她有一種把秦牧野賣掉的羞愧感。
今天。
她幾乎得到了想得到的一切。
唯獨把那個愛自己的男人丟了。
但她也清楚,前往南梧城赴任,是自己對李弘唯一的價值。
自己沒得選。
李弘略作思忖,笑著點頭:“你可以今夜離開,但你得帶著一個人一起走。”
“誰?”
“你的老師!”
“是!”
白玉璣鄭重點頭,她在國子監的老師,也是一個古今罕見的奇女子。
年輕時隨丈夫赴任,把貧瘠之地變成了大乾糧倉,成了大乾中興的堅實後盾。
後來丈夫升官回京,被李弘發現能力也就那樣,仕途從此停滯不前,反倒夫人成了國子監頗有威望的夫子。
這是在一線布政多年的狠人,自己的確需要她的幫助。
李弘笑了笑:“趁著你老師還沒來,你把這個簽了吧!”
說罷。
推出一紙契約。
走進一看,台頭寫著三個大字——和離書!
雖說早有預料。
但白玉璣心中,還是刀割一樣疼。
……
帝姬府。
“還是不成麼?”
“嗯……”
秦牧野點了點頭,離開了牽絲匠的核心賦靈術,自己煉傀的功力的確要差了許多。
但也確實沒有辦法,牽絲匠的賦靈本質,就是搞出自己的思維副本。
可想要為旁人再塑軀體,需要將外來的靈魂導入。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屍傀術和虎倀術。
前者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虎倀術也通過萬妖金丹基本掌握住了。
隻是這兩種傀儡術,都是將原有靈魂煉化成極其畸形的殘缺形態,明顯不符合要求,不然把大舅哥煉殘了,他真怕蒲嬤嬤從蟲玉裡麵跳起來捶死自己。
想要功成,還得多找一些涉及靈魂的高深法術來煉製。
李星羅有些失望,卻還是笑著用袖口給秦牧野擦汗:“沒事!已經很厲害了,來日方長,不著急!”
“嗯!”
秦牧野點了點頭,隨後望向那些保存妖屍的冰棺。
可以開始煉自己的傀儡了。
說起來有點可惜,上次諸神遺跡中浪費了那麼多大妖的妖屍,要是都能帶出來,自己能煉好幾具上位大妖級彆的傀儡。
但也沒辦法,這世上沒有那麼大的儲物法器,而且遺跡中還有兩個半步戰神的恐怖存在,想帶走基本不可能。
不管了。
開煉!
能煉一個大妖的傀儡,已經足夠用了。
秦牧野上前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腰被李星羅從背後攬著。
她的腦袋歪在他的肩膀上,動情的氣息撲打在脖子上,讓人心癢難耐。
“鷺鷺,正事要緊!”
“我也很緊啊……”
李星羅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你已經好幾天沒來找我了,能不能騙一下你的娘子,就說今天晚上沒煉好,改天再過來……”
秦牧野感覺這樣不太好。
但二弟隻聽魅魔的。
耳邊濕軟溫癢。
他頂不住了,當即將李星羅攔腰抱起,直接衝到了閨房之中。
倒在床榻上。
脫衣時不忘深吻,很快就徹底沉醉於氣氛當中。
李星羅喘息紊亂:“牧野,下次能不能帶玉璣一起來,我想有那種嫉妒的感覺……”
“這……嗯?”
秦牧野忽然打了一個激靈,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李星羅愣了一下:“牧野,怎麼了?”
秦牧野眼角顫動:“鸞鳳蠱解了,在皇宮方向!鷺鷺!我,我……”
李星羅也嚇了一跳:“怎麼這麼突然?我們快去!”
兩人飛快整理衣服。
隨後便衝出屋門衝天而起。
皇宮方向!
這是要出事!
可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
他們心中焦急萬分。
可剛剛升空,就有一道身影飛了過來。
“洪公公!”
“少將軍這是要去哪?”
“皇宮!”
秦牧野愈發覺得出大事了:“煩請洪公公讓開……”
洪公公笑著打斷:“少將軍不用擔心,已經保住了。”
秦牧野愣了一下:“什麼保住了?玉璣麼?”
洪公公笑道:“少夫人本就沒有危險,陛下的意思是……孩子保住了!”
“孩子?”
秦牧野眼睛陡然一亮:“孩子!?!?”
一陣後怕。
又一陣狂喜。
後怕的是,自己居然反應這麼遲鈍!
從白玉璣說喜歡自己溫柔時,自己就已經應該反應過來的!
今日忽然出意外,很有可能就是她想要偷偷離開被發現。
狂喜的是。
孩子居然保住了。
秦牧野有些激動:“那我更要去了!”
洪公公讓開了一條路,表示無意阻攔,嘴上卻說道:“少夫人馬上啟程赴任南梧城,說此行隻害怕一件事情。”
“害怕什麼?”
“見到少將軍!”
“!!!”
秦牧野瞬間就明白過來方才皇宮都發生了什麼。
洪公公笑了笑道:“奴婢隻是來傳信的,少將軍想去,奴婢絕不阻攔。隻是少夫人讓奴婢給您帶一句話,莫要為一時不甘,選擇折磨三個人。”
秦牧野:“……”
他轉頭看了李星羅一眼。
李星羅飛快側過臉,藏起目光中浸潤的失落。
秦牧野忽然感覺有些無力。
以他對白玉璣的了解,她的確害怕見到自己。
而李星羅雖然表現的渾不在意,但她心中的不安全感也是真的。
他有種被李弘拿捏的感覺。
卻又被拿捏的感恩戴德。
……
夜色下。
一行車隊,不疾不徐地離開了京都。
白玉璣靠著車窗,看著夜空中的明月,淚水不停在眼眶中打轉。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害怕見到秦牧野。
好像做了天大的虧心事。
也確實虧心。
明明是自己平白滿載而歸,心中卻還是解不開滅族這個疙瘩。
她感覺真正有問題的人是自己,若自己足夠灑脫,即便選擇在南梧城,當秦牧野遠在天邊的情婦,以李弘的容人之量可能都不會太在意。
可偏偏自己虧心又矯情!
隻能默默祈禱,曾經的仇恨能隨著南詔複興慢慢散去,這樣自己也好重新站在秦牧野麵前。
卻又有些害怕,真到了那一天,秦牧野早已經忘記了自己。
算了!
順其自然吧。
烏鷺那麼愛他,可能他本來就不需要自己。
白玉璣放下窗簾,閉眼假寐。
可假寐了一會兒,又覺得胸悶無比,重新撩開窗簾,望向天邊的月亮。
她怕秦牧野見自己,甚至不敢聽到秦牧野的聲音。
但秦牧野真不來,她又會難過。
她覺得,自己很分裂。
正當她痛不欲生的時候。
忽得發現潔白的月影上,闖入了兩隻蹁躚的蝴蝶。
蝴蝶振翅,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
繞車三圈,緩緩落在窗欞上。
蝴蝶不會說話,隻是靜靜凝望。
白玉璣看著蝴蝶怔了好久,忽得啞然失笑,隨著笑聲,兩行淚珠貼著麵頰緩緩滑落。
她逗弄了一下金屬蝴蝶的觸角,旋即打開了一個木盒,待蝴蝶乖巧飄入,便合上盒子貼身保存。
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再次看向月光時,嘴角已經多出了一絲笑意。
車輪聲馬蹄聲猶在。
但這個夜晚,卻好像靜謐了不少。
……
雍慶宮。
“年輕真好!”
李弘笑著搖頭,眼眶有些微微發紅。
他原以為,利益纏繞之下,隻有蒲婉君這麼單純。
可今天,他見了兩個。
他看向洪公公:“那混小子怎麼樣了?”
洪公公趕緊說道:“請空虛道長做了兩隻蝴蝶後,他就回鎮南府了。”
“嗯!”
李弘緩緩站起身:“朕也該睡了。”
洪公公趕緊上前攙扶。
可就在這時。
門外響起一個太監的通報聲:“陛下!大聖廟二廟祝求見。”
“嗯?”
李弘微微皺眉,雖說同為大聖廟廟祝,但他很少跟那些大妖見麵,今天是怎麼回事?
他重新坐下:“請!”
片刻後。
大猿帶著一個身穿鬥篷的人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見過大廟祝!”
李弘淡淡一笑:“不必多禮,二廟祝深夜前來,所為何事啊?”
大猿深吸一口氣:“回大廟祝,大聖廟成立至今,對大乾盛世居功至偉,我等厚顏暫居廟祝之位,但其實還有不少在野的妖官,功勞未得嘉獎。
今夜冒昧求見,是想請大廟祝,再開一廟祝席位。”
“哦?”
李弘若有所思:“二廟祝說的便是這位?不知如何稱呼?”
那人伸出素手。
緩緩摘下鬥篷。
露出了高貴冷豔的麵頰。
她拱起素手,微微欠身:“小婦人敖錦,見過大廟祝!”
李弘:“???”
他也有些氣樂了。
敖錦!?
你倒是真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