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登變了。
但也沒有變。
他依舊可以為了大乾的仙庭之路付出很多東西。
可現在,看他的狀態明顯已經鬆弛了很多。
老實說。
秦牧野對秦開疆的怨念,隻來源於他的固執,不管打壓自己的鷺鷺,還是力挺李知玄那個腦癱,都是因為他不信任神使血脈,而這個不信任又是因對仙庭的願景而起。
也算是另一種程度的不忘初心了。
但要說老登絕情。
那純屬是子虛烏有。
因為老登隻會在你觸犯大乾利益的時候絕情。
秦牧野有理由相信。
如果自己死在跟李知玄爭皇位的路上。
肯定會立馬變成老登那個為父獻髓的親親嫡長子。
或許會為了避嫌不入祖墳,但私下該有的悼念絕對不會少。
也是。
挺可憐一男的。
隻能說,李知奕的心境課程卓有成效。
老登敢提出重逢禮炮這個國策,肯定也是有信心意誌不被動搖。
當然。
能動搖他意誌的東西,從李星羅登基的那一刻,其實已經不複存在了。
眼見李星羅有些猶豫。
秦牧野趕緊說道:“那就辛苦秦帥為國獻身了!若是有需要儘管開口,國庫裡麵有很多補身體的藥材!”
秦開疆:“???”
他麵頰抽搐了一下,冷不丁還是被這逆子給氣到了。
我堂堂戰神,還用得著補身體?
現在要考慮的,根本不是身不身體的問題。
主要是……
一家人之間的隔閡實在太深了。
方才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
沒人叫爹。
沒人叫娘。
沒人喊兒子。
沒人喊兒媳。
你不肯認爹娘。
沐劍秋就願意認丈夫了?
即便現在又因為利益重新連接在了一起,當年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抹去。
放走了那個差點讓她萬劫不複的李潤月的那個人,是我。
囚禁她數年的人,也是我。
從她的角度。
我唯一像個人的地方,可能就是幫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秦開疆揉了揉腦袋,緩緩站起身來:“若陛下信任,那老臣就告辭了!”
“辛苦秦帥!”
李星羅淡淡一笑。
目送秦開疆離開之後。
她無奈地看向秦牧野:“還真是互相折磨啊!”
秦牧野上前,笑著摟住她的腰:“可說呢!尤姨娘剛送走李潤月沒多久,結果又回來一個……”
李星羅也忍不住笑了笑。
老實說。
她還是挺喜歡看彆家八卦的。
藏在角落裡偷偷看,有種彆樣的刺激感。
當然。
前提是彆出事。
李潤月那種究極折磨怪,是真的會把人朝死裡整,這種還是儘量避免。
相較之下,沐劍秋應該會有些分寸,而且沒有住到鎮南府內,應該不會出大事。
這種互相折磨就挺好玩的。
好看。
愛看!
李星羅看向秦牧野:“不管烈穹怎麼想的,他們能出現,咱們好歹有了喘息的餘地。那……這幾天就交給你了?我還是想先突破戰神!”
“放心!交給我!你去吧!”
“嗯!對了牧野,還有件事。”
“你說!”
“今天的事……”
李星羅猶豫片刻:“今天的事,可以儘快告訴那個人,莫要讓他憂心太久,耽誤了你渡給他的壽命。”
秦牧野看她了一會兒,忽得笑了一下:“好!”
接下來。
李星羅閉關了。
她對修為的提升也很迫切。
仙庭成的那一刻,她的境界就拔高到了準神君了。
隻要好好修煉,就又是一個頂級戰力。
尋常時候,自然用不到皇帝親自上戰場。
但滅國之戰不一樣。
真打到不得不殉國的那一步,禦駕親征戰死沙場的感覺,和找棵歪脖子樹吊死的感覺,還是相當不一樣的,哪怕都能稱得上有氣節。
目送李星羅進了練功房。
秦牧野伸了個懶腰,下意識瞥了書案一眼,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奏折。
卻發現書案上空空如也,自家媳婦已經在早朝結束之後批閱完了。
也是個究極卷王。
那就沒什麼事了。
先去拜會一下老李頭,然後看看那些使臣們都在乾什麼。
秦牧野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就朝外麵走去。
結果還沒走兩步。
就聽到塗山晴嵐的聲音。
“老板,老板!”
聲音很小,就跟做賊一樣。
秦牧野轉頭一看,發現塗山晴嵐貓在側殿大門後麵,鬼鬼祟祟地看著自己。
他咧了咧嘴,用同樣鬼祟的聲音回道:“在呢,在呢!”
塗山晴嵐衝他招手。
他沒有動,反過來衝塗山晴嵐招手。
塗山晴嵐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出來:“老板,你要出宮玩麼?能不能帶著我?”
秦牧野忍不住笑了笑:“你嗓子咋了?”
“我嗓子沒問題啊!”
“那你說話怎麼哼哼唧唧的。”
“我不是得隱蔽麼?”
“……”
秦牧野服了:“這裡是雍慶宮,南宮飲月膽子再大,也不會過來抓你的。你上午不還跟她一起團建了麼,怎麼還是怕成這個樣子?”
上午為了震懾那些高手,秦牧野把能叫的都叫上了。
就連小舅子敖天也拉過去湊數了。
自然不會不叫塗山晴嵐和南宮飲月。
塗山晴嵐癟了癟嘴:“那不是有外敵麼?而且當時還有敖錦姐姐在,現在外敵解決了,敖錦姐姐也回神龍府了,我可不得小心點?”
秦牧野:“……”
好好好。
你可真穩健啊!
難怪這麼憨還能活到現在。
他有些無奈:“所以你想乾啥?”
塗山晴嵐問道:“老板,你是要出宮麼?”
“看望一下老頭就出,怎麼了?”
“我也想出去玩,你帶著我唄!”
“也行!不過你得在坤景宮等我一會兒。”
“沒問題啊,我最擅長等人了!”
“……”
看把你能的!
秦牧野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還有啥彆的秘密,為啥南宮飲月那麼想抓你?”
“啊!”
塗山晴嵐目光一顫,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慌了一會兒,趕緊開始戰術撓頭:“什麼秘密,我哪有秘密啊?啊哈哈哈,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藏有秘密的人麼?啊哈哈哈哈……”
秦牧野:“……”
……
坤景宮。
聽完秦牧野的敘述。
李弘終於長長鬆了口氣:“沒想到最後雪中送炭的,還是自己人!”
秦牧野攤了攤手:“話說,你覺得嬴烈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李弘忍不住笑道:“他那種老東西說的話,聽聽就得了。不用管他畫多大的餅,你隻需要好好思考,你手中有什麼,他想從你手中得到什麼就行。”
“我也覺得!”
秦牧野笑了笑:“就跟你當初把鷺鷺當利劍一樣。”
李弘:“……”
我給你提建議。
你紮我的心是吧?
算了。
不管這個。
這混小子販劍習慣了。
不過這嬴烈倒是一個妙人,真是什麼餅都敢畫,膝下那麼多養子養女,卻可以把帝帥之位許諾給還沒有離開小世界的秦開疆。
聽起來就離譜。
但如果許諾方是嬴烈,被許諾方是秦開疆。
就又感覺離譜中透露著合理。
說實話。
李弘還真有些想見見嬴烈,看看這等英雄人物,是否真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不過,可惜。
時間不夠了。
他看向秦牧野:“有把握周旋麼?”
秦牧野點頭:“有點把握了!”
李弘鬆了口氣:“那就好!以後辦什麼事情都要自信,其實今天的事情,你不告訴我都可以。”
秦牧野攤手:“還不是怕你擔心!”
李弘搖頭笑道:“我擔不擔心,意義不是很大,一個隻剩下太上皇名頭的老頭而已。”
秦牧野拍拍屁股站起身來:“不管怎麼樣,消息我已經帶到了,先出去玩了哈!”
“等等!”
“還有事?”
“有!”
李弘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牧野,你之前說過,會給我準備送彆禮物。”
“昂!”
“什麼時候能完成?”
“那可說不準,一個月內吧?”
“能不能快一點?”
“……”
秦牧野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那麼迫不及待?”
李弘灌了一口清茶:“無意義的等待沒有什麼意思。”
秦牧野:“……”
他也不知道,老李頭說的這個“等待”,到底是等待禮物,還是等待李星羅的原諒,還是等待死亡。
他隻知道老頭不想活著了。
莫名的。
他有一些悲傷:“你要是嫌無聊了,我把秦老登叫過來陪你下棋?”
李弘嫌棄地撇了撇嘴:“臭棋簍子一個,叫他做什麼?”
秦牧野嘿嘿一笑:“有一說一,秦老登的房事還是挺有意思的,這個八卦你不想聽麼?”
“就那點男男女女的破事,有什麼好聽的?這倆人年輕的時候,我王府的仆人沒少幫他們洗床單。”
“……”
秦牧野撓了撓頭:“你真不活了啊?”
李弘搓了搓滿是皺紋的麵頰:“不想給你們乾活了,看見你就煩。”
秦牧野看著他枯槁的形容,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後才沉聲道:“我知道了!我儘快!”
他站起身。
恭恭敬敬地衝李弘行了一個禮,隨後大踏步離開了坤景宮。
李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落寞地歎了一口氣。
……
“老板,咱們不出宮了麼?”
“臨時遇到了點事,得趕緊修煉。”
“哦……”
塗山晴嵐乖巧地點了點頭。
秦牧野多看了她一眼:“你不生氣啊?”
“我生啥氣啊?”
“我出爾反爾啊!”
“老板從來不出爾反爾,你都這麼說了,肯定是遇見更急的事情了啊!”
“咦?”
秦牧野有些訝異:“我在你心中那麼堅挺啊?”
塗山晴嵐俏臉頓時變得通紅,慌得說話都有些結巴:“老,老板,正好端端聊天呢,你怎麼忽然提到那件事了?”
秦牧野有些迷:“那件事?”
塗山晴嵐低著頭:“就那晚啊!”
那晚?
你從我被窩裡長出來的那晚?
不是?
秦牧野急了:“我說的是人品堅挺,人品!”
塗山晴嵐愣了一下:“啊?人品也可以堅挺麼?”
秦牧野:“……”
他有些氣急敗壞,朝練功房行進的腳步又快了幾分。
塗山晴嵐也快步跟上:“老板,老板!”
“又咋了?”
“你修煉的時候,我能在旁邊呆著麼?”
“不能!”
“我可以付錢的!”
“付錢做什麼?”
“雇你在我旁邊修煉啊!”
塗山晴嵐焦急地說道。
秦牧野滿臉問號:“你這圖啥?”
壞!
這憨狐狸不會看上我了吧?
塗山晴嵐一臉認真地說道:“有你在旁邊,我睡得香!”
秦牧野:“……”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直球的麼?
演都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