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女孩子不愛美呢?
一句話,直接給嬴霜乾得有些恍惚。
女孩子?
上次聽到彆人這麼稱呼自己,應該是很多年前了吧?
當日好像是在擂台上爭奪直通宗師的傳承,對方說自己女孩子家家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這樣拚命修煉就是暴殄天物。
自己當時很生氣,直接把那個人打得半死。
從那天起,她就很討厭彆人稱呼自己女孩子。
沒想到時隔多年。
居然會從小自己這麼多歲的男子口中聽到這個稱呼。
更沒想到。
自己居然沒有一絲一毫反感。
這是為什麼?
嬴霜覺得這樣很不應該,於是做出一副凶惡的表情:“小小年紀,竟如此油腔滑調,我的年齡比你娘都大,‘女孩子’三個字你是怎麼說出口的?真是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簡直無恥之尤。我最討厭無恥的人,若你以後再這樣,休怪我……”
秦牧野語氣平靜地打斷道:“女孩子不是一種年齡,而是一種感覺。”
“什麼感覺?”
嬴霜下意識問道。
秦牧野目光掃視了一眼她比起以前光滑不止一分的肌膚,似有些躲閃地把目光移到一邊:“算了!還是不說了,有些話雖然是真的,但說出來就是像在哄人。
況且,它可能隻是我此時此刻突然冒出來的感受,就不說給故意不解風情的人聽了。”
嬴霜:“???”
你話說一半做什麼?
你倒是說啊!
女孩子到底是什麼感覺?
這種寸止的感覺,讓幾欲抓狂。
就像是小時候修煉,正漸入佳境,先生卻忽然收起秘籍離開了一樣。
她盯著秦牧野的臉,有些慍怒。
但又不能表現出怒氣,隻是板著臉說道:“你知道就好,以後無恥的話少說,不然你會活得很痛苦。”
秦牧野撇了撇嘴:“你都不注重保養,可能過幾天就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我就算想說,估計都說不出口。”
“你……”
嬴霜更氣了。
可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肌膚,狀態的確前所未有的好。
自己其實知道怎麼保養。
不過隻知道如何讓身體保養到最適合戰鬥的狀態。
從未想過如何保養得好看。
這混小子可能說的對,過不了多久,自己就不是“女孩子”了。
可為什麼會感覺有些遺憾?
嬴霜在自己胸口撫了一下,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等等,我身上其他的傷疤你也幫我消了?”
秦牧野靠著石壁,有些困懨懨地擺了擺手:“隨手的事!不用謝!”
“謝你個頭!”
嬴霜大怒:“那可都是我的軍功章!”
秦牧野愣了一下:“啊?你的軍功章?這些軍功章,你打算給誰看?”
“我為何要給彆人看?”
“軍功章你不給彆人看,彆人怎麼知道你立了軍功?”
“呃……”
嬴霜語塞。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可那些東西,就是我的軍功章啊!
哪一道傷疤是那一場戰鬥留下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都沒了?
這混賬小子。
秦牧野忽得笑道:“這麼說,我是最後一個見到你軍功章的人,還挺榮幸的!”
“你……”
嬴霜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秦牧野氣得頭暈。
這種不知道有沒有褻瀆之意的調笑,更是讓她有些麵頰發燙。
這混小子,哪是見到了自己的軍功章啊?
那明明是摸……
秦牧野忽得有些驚疑:“你真的很在意那些傷疤啊?我記得形狀還有位置,若你想讓它們回來,我……”
“算了!已經不一樣了。”
嬴霜站起身,無力地擺了擺手:“你透支太嚴重,好好睡吧!”
“好!”
秦牧野傷勢的確空前的重,感覺身體狀態,比當年透支時被白玉璣劫持到山裡都差。
實在是疲憊的很,於是取出一張毛毯蓋在身上,靠著石壁便緩緩閉上眼睛。
他終於睡了。
不然還不知道會胡言亂語什麼。
嬴霜搖了搖頭,心神微微定了下來。
她轉過頭,緩緩朝山洞外走去。
卻在走到洞口的時候,又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姨姨!相比於你而言,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盟友。這次可能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不過你放心,回到烈穹之後,乾國就是你最有利的後盾,我們會儘一切努力,幫你登上帝帥之位。”
嬴霜:“……”
她回頭望了一眼,發現秦牧野神情相當認真。
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秦牧野如此莊嚴的承諾。
其實……
就算秦牧野不說,她也知道自己的利益已經跟乾國綁定了。
因為秦牧野承受不了掙脫龍騎舞的代價,隻要秦牧野在自己身邊,乾國就是自己強有力的政治資源。
雖然這次辦事不利,沒有抓住化龍池的所有權,但長久來看,未必全是壞事。
這些她都清楚。
不過得到秦牧野這般認真的承諾,她還是有些意外。
因為這個小滑頭,說話向來會留餘地,從來不會說得這麼滿。
今日卻……
她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為什麼會忽然這麼想?”
秦牧野笑了笑:“因為我今日才確定,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啊!跟你相比,我就像是一個小人。”
嬴霜:“……”
她彆過頭,沉默了許久,忽得輕歎一聲:“知道了!你睡吧!嗯?已經睡著了?”
看到秦牧野已經睡熟。
她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虧這小子有一些自知之明。
自己雖然自認不是好人,但也要看跟誰比,跟這小滑頭比,自己真是正的發邪。
睡吧!
好好睡一覺。
一覺過後,你身體好些了,我就把你帶到烈穹當俘虜。
嬴霜搖了搖頭,就準備在外麵尋找一處地方休息。
可挪動步子之前,她忽然發現秦牧野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這……
步履折返。
她坐在了秦牧野旁邊。
伸手探向他的脈搏,發現經脈之中有不少寒意在流竄。
正是敖盛的鱗片裹挾的冥海寒意。
應當都是從自己傷口中攝出的。
嬴霜的神情驀得柔和了幾分,因為她剛才回憶了一下,秦牧野一開始變成皮甲的時候,就把這些寒意攝走了,而並非是結束之後,刻意表現以留後路。
這些寒意很折磨人,不過對於他們這檔高手來說並不算棘手,尤其是燭龍這種洞曉陰陽的神獸來說更是如此。
但秦牧野受儘了龍騎舞的反噬,精神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剛才突然昏迷般的入睡就是佐證。這種狀態下,連調動體內真元都困難,自然處理不了這樣的寒意。
等明天精神好一些就可以了。
不過會多受一晚上折磨。
算了!
不管他了!
給他長個教訓!
嬴霜狠了狠心起身準備離開,可步子邁了一半又收了回來。
回頭看了一眼他痛苦的神情,心中百感交集。
雖然對於自己,他就是一個十足的小混蛋。
但作為大臣作為丈夫,倒也不失為一條硬漢。
算了!
畢竟是自己的坐騎,多受一晚折磨不多,少受一晚折磨不少。
自己就當一回獸醫吧!
嬴霜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他的身邊,掀起毛毯鑽了進去。
手指掐訣,在他眉心沁入一道安眠咒。
隨後,將他攬入懷中,以儘量溫和的方式將真元從他毛孔中渡入他的經脈,緩緩將裡麵的冥海寒意一絲一縷驅趕出來。
兩人中間倒也隔著衣物。
可不知為什麼,她竟有種沒有任何內襯,穿著燭龍皮甲的感覺。
不!
還不一樣。
那時候的皮甲隻是皮甲,現在卻是無比具體的人。
嬴霜咬了一下舌尖,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驅趕出去,繼續幫他解決寒氣。
隻是。
不知道為什麼,睡夢中的秦牧野經常皺眉頭。
這是……還有什麼隱疾我沒發現?
這可不好!
我的坐騎可不能有隱疾。
嬴霜私下打量了一番,找到了隱疾所在之處,正是被自己指甲劃出很多細小傷口的欄杆。
難怪疼地皺眉。
她想了想,摸出藥盒,揩出一些藥膏,便均勻地塗抹上去。
這是烈穹的軍製傷藥,對止痛和消除疤痕有奇效。
最重要的,是見效很快。
剛剛塗抹上,就見效了。
但卻是嬴霜預想之外的其他效果。
啊這……
嬴霜睜大了眼睛,這小混蛋還真是一條硬漢啊!
怎麼隨時隨地都在……
這,這就是年輕人麼?
身體又變得奇怪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
嬴霜忽然反應過來,傷藥早就塗勻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法的問題,藥效在秦牧野身上越來越強了,好像在極力證明他是一條鐵血硬漢。
她趕忙收回手,繼續給秦牧野療傷。
加快速度。
這種年輕男子的氣息,實在讓她有些心神不定。
……
大乾境內。
神龍破空。
徑直朝京都而去,卷起一陣陣狂風。
敖錦心中焦急萬分,絲毫不顧及各個城池的禁飛法令,不過也沒人攔她,因為都知道這是護國神龍。
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飛到皇宮。
見到是護國神龍,宮中守衛乾脆沒攔。
她很快就抵達了雍慶宮門前:“臣敖錦,求見陛下!”
嘴上說著求見。
腳步卻一刻沒停,直接踏入到雍慶宮正殿之中。
按正常情況,李星羅應該正在睡覺。
她準備直接去後殿叫醒。
卻不料。
李星羅早已經端坐等候:“龍姬來了?”
此刻的李星羅臉上帶著淡定的笑意,隻是臉色有些發白,看得出來心情並不平靜。
敖錦心頭一揪:“你,你都知道了?”
“嗯!”
李星羅點了點頭:“從衍天玉認主成功時,我就知道了。”
說著。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通訊法器。
敖錦忽然有些生氣:“你就這麼縱容他胡鬨?你知不知道烈穹那邊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嬴霜那女人多殘忍,你知不知道她會怎麼折磨秦牧野?”
李星羅鼻子也有點發酸。
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秦牧野先斬後奏,她知曉的時候,彆說龍騎舞了,就連戰鬥都已經結束了。
她心中清楚,秦牧野已經打定主意做這件事了,誰都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配合他了。
作為一國君主,她不能意氣用事。
於是整理了一下思緒,笑著說道:“放心!牧野從來不是吃虧的人,這次看似凶險,但隻要烈穹乾國聯盟不破,他就是最安全的那個人。”
敖錦震怒:“你到底是不是他妻子?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是不是當皇帝當到沒有感情了?”
李星羅心中的火頓時就被點起來了。
她一直都對敖錦很寬容,甚至經常主動邀請她一起三人行。
可這話罵得也太臟了!
當皇帝當到沒有感情了?
這跟李弘有什麼區彆?
大家是同根共苦的好姐妹,你怎麼能罵得這麼難聽?
我當然是他妻子!
我不是,難道你是?
李星羅差點把這句話說出口,不過她也知道敖錦這是關心則亂。
這龍姬嘴上說著隻把秦牧野當情人,但實際上……她超愛!
問題是,我也超愛啊!
李星羅揉了揉眉頭:“那龍姬你想做什麼?”
敖錦咬了咬牙:“我要跟過去!”
“跟過去做什麼?”
“盯著嬴霜,不讓她傷害……”
“可你去了才是傷害!龍姬,牧野說他有把握,那他就是有把握,不要輕易破壞他的計劃。”
“那萬一他高估自己了呢?”
敖錦聲音都在顫抖:“萬一他破不了龍騎舞,他沒有反抗能力的!”
李星羅心中也說不出的難過。
但還是深吸一口氣道:“先辦正事吧!”
“可……”
“大乾烈穹建交勢在必行,明日我便會聯係烈穹帝帥,商量建立使館的事情。我們先忙正事,忙完之後,我會封你為大乾駐烈穹使臣。”
“這……好!”
敖錦終於冷靜了下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但在身邊看著,至少能安心一些。
若真打起來,自己至少還有一條命可以拚。
她忽然有些抱歉:“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就是等我的吧?”
“牧野怕你太衝動。”
“是我的問題!我聽牧野說,你已經懷孕了,耽誤你休息了……”
“不礙事!”
李星羅輕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不在身邊正好,省得我晚上胡思亂想。”
敖錦:“……”
這麼說起來,待我到了烈穹,就可以獨占他了?
“對了龍姬!”
“你說!”
“方才……令堂聯係我了!”
“!”
敖錦頓時清醒了過來,她這才反應過來,李星羅說的正事是什麼。
那三條小母龍已經懷孕了,化龍池也已經被大乾攥在手中。
龍宮撥亂反正的時間也到了。
她定了定神:“她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就在今天!”
“這麼急?”
“敖銘犯了大忌諱,必然會被審判,龍宮大長老需要出麵,這是最好的時機。”
“好!我該怎麼做?”
“最穩妥最利落的方法,肯定是用傳送大陣,但這裡距離冥海龍宮實在太遠,很難找到一個錨點。所以需要儘快將化龍池開啟……”
“選在哪座城池?”
“瀚海城!”
“我這就去!”
敖錦不再有任何猶豫,徑直朝北方飛去。
李弘還在位的時候,乾國造了四座仙城,分彆處於西北,嶺南,安南,還有正北。
因為緊鄰瀚海戈壁,故命名為瀚海城,正是乾國北拒蠻夷的要衝。
把化龍池落在瀚海城,就是在逼迫烈穹全力協防乾國。
很合理!
得儘快了!
看著敖錦消失的背影。
李星羅有點委屈地癟了癟嘴,也不管秦牧野有沒有睡覺,直接拿起通訊法器:“牧野!我不開心!”
誰料。
那邊居然真的響起了秦牧野的聲音:“怎麼了?”
“你情人罵我,說我當皇帝當的沒有感情了。”
“這也太過分了!”
“你……沒有休息麼?”
“睡了,又醒了。”
“嬴霜有沒有折磨你啊?”
“隻折磨了一小會,現在正給我上藥呢……嘶!”
秦牧野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本來真的睡著了,但嬴霜鑽進他毛毯的時候,他直接就醒了。
察覺到嬴霜要給他施加安眠咒,他是真的害怕嬴霜搞小動作,於是搞了一波清醒,抵消了安眠咒的效果。
結果……
嘻嘻!
姨姨的手還是挺軟的。
就是上麵細小的傷口太多,火辣辣的,有種巨型泰迪邂逅火山口的感覺。
實在痛苦又上頭。
“牧野,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嘶……”
“等等!你們現在在乾什麼?”
“上藥啊!”
“我怎麼感覺,你已經把姨姨拿下了?”
李星羅眉毛跳了一下,本來她心中還有點擔心。
結果一聽這動靜,瞬間就不擔心了。
甚至還有點興奮。
可不管怎麼問,秦牧野都隻說是在上藥,搞得她有些惱火,感覺他在背著自己偷吃。
不過還是交代他萬事小心,才氣哼哼地掛斷通訊法器。
隨後。
取出一支卷軸,親手寫了一封詔令,蓋上玉璽之後,又刻錄上密密麻麻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