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種改變並不是你直接接觸汙染才會發生,汙染的邊界感很奇怪,有時明明你和它離著一段距離,它依舊會緩緩改變你,任何的隔離手段都是無效的。”
也就是說,隻要靠近汙染就會伴隨著風險?
修斯忽的悚然一驚,猛的回過神:“等等,那我這麼多燃燒汙染的喧囂者.”
“那些沒有問題。”克洛伊擺了擺手“你忘啦,那些喧囂者還是我用鋼鐵禱詞召喚出來的,我替你盯著呢,那些汙染全都被喧囂者或者機魂壓製住了,雖然不知道原理,但隻要有這二者在,汙染引發的現實偏移就可以忽略不計。”
克洛伊的神情嚴肅了許多:“也就是說,它們都是錨點。”
“錨點,我聽你提過很多次這個詞了,我還是不太懂,它不是隻有在無識之海中才會需要嗎,為何現實中也會需要錨點。”
“無識之海自然是需要錨點的,那裡的世界並不穩固,沒有距離亦沒有方向,如果失去了錨點,你的存在瞬間就會被無識之海洗淨所有意識,你的血肉會變成一副空蕩蕩的軀殼,這你已經知道,可現實中依舊需要錨點。”
克洛伊雙手撐在教堂二層的護欄上,目光下垂,看向大廳中正緩緩走向各處避難的島民們。
“現實中的錨點,是為了防止世界產生偏移。”
“世界偏移?”這個詞修斯還是第一次聽說,世界怎麼還會偏移?
或者說,世界不就是參考係本身的原點嗎,不應該是其他東西相對於世界發生了偏移麼。
“你對認知乾涉的定義是什麼?”
克洛伊並沒有回答,反而問向修斯。
“個人的認知,個人的意誌在某些條件下影響了客觀現實,讓物質世界隨著個人意誌發生改變。”修斯說完忽的意識到了什麼:“這就是世界偏移?”
克洛伊打了個響指:“沒錯,認知乾涉的本質其實就是世界被人類推動了,從原本位置發生了偏移,這個時候無論是物質世界還是個人的認知都會非常不穩定,有種說法是,世界因偏移產生了裂縫,這些裂縫中產生了汙染,所以認知乾涉會導致汙染降臨。”
“而你剛剛所說的‘某些條件’,我也可以告訴你,其一是足夠堅定的意誌,它必須足以逾越現實的高牆,觸動世界的本質,其二便是足夠強大的力量,它需要能夠推動世界產生偏移。”
對應到那次的肥皂事件,就是工人們非常堅定的認為肥皂是吃的——它畢竟是工人們親手用橄欖油做的。
而且很多工人們都這麼想,絕對數量也夠多,是很多人的【共識】。
修斯摩挲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冷不丁的開口問道:“假如我讓全世界所有人都堅定的相信同一件事,那它是不是會立刻成真?”
克洛伊被這個大膽的想法驚到了,她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讓世界上所有人都相信同一件事?”
“倘若我做到了呢?”
克洛伊沉默了下來,半晌,她才幽幽開口:“那或許,你真的能夠讓世界永久偏移.不,這不應該說是世界偏移了,而是以新的共識建立起了新的世界。”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她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開口:“你,你做不到吧?”
“我當然做不到,這都能做到,那豈不是神明了麼?”修斯好笑的慫了慫肩。
“神明?”克洛伊疑惑的小聲重複了一遍“算了,不提這個,我還是給你說說錨點吧。”
“剛剛不是說了麼,世界偏移是需要將世界推動的,而錨點,就是將世界穩固的存在。”
“大多數的錨點都是教堂,共同的信仰,共同的認知,隻要經過正確的引導就可以起到錨點的作用,而且相當多的燭光會教堂中都會有著守護銘文,它同樣是永固錨點。”
“這就導致教堂中的現實會特彆穩固,極難出現認知乾涉,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經常選擇燭光會的教堂作為據點,在教堂裡麵做實驗——這比較安全。”
好家夥,在敵人老巢裡做實驗原來不是因為你們喜歡跳臉,而是出於安全考慮?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修斯滿臉古怪。
這群逐火之蛾屬於看上去挺瘋,但仔細琢磨一下,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還挺有道理。
——雖然在世俗世界中,妄圖理解邪教徒本就是瘋狂的一種明確症狀。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燭光會教堂中,往往會設立在無識之海中潛航的設備,是不是也利用了這裡現實更加穩固的特性?”
“沒錯,你猜對了,要不是有著教堂的庇護,那些心語者早就被無識之海衝的渣都不剩了,順便一提,燭光會的超凡者甚至沒有辦法在教堂中進入真理回廊,這裡的現實穩固到他們的超凡能力都撕不開。”
啊,這樣一想,修斯倒是有些理解為什麼燭光會會走向全麵保守了,如果穩固現實可以解決世界偏移,那麼隻要多蓋教堂就好。
發展教會勢力,閉上眼不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反而能解決一切問題。
等等,如果喧囂者和機魂都能成為他的錨點
那我是不是隻要把全世界都開滿工廠,就能穩固下來整個世界了?
修斯兩眼一亮。
“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可怕的事情”克洛伊瞥了一眼修斯“其實我勸你不要擔心,也是因為這個啦,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有這麼多的喧囂者,你的工廠就是一座座錨點,卡斯特爾島上幾乎不會出現世界偏移的現象,那些詭異的現象雖然很像是認知乾涉,但可能性其實很小。”
“你是說,島上基本不會出現認知乾涉?”修斯忽的睜大了眼,仿佛想到了什麼一般。
“我勸你不要有太過激進的想法,隻是說這裡相對穩定,並沒有說完全不可能,真的汙染降臨就麻煩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
“有沒有可能,整個卡斯特爾一起偏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