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抱著槍,哆嗦著靠在粗糲的混凝土牆上喘著粗氣。
彆看他壯得像頭熊一樣,其實膽小的很,要不在萊茵時也不會選擇去工廠做工,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加入幫派當個打手了。
他本是萊茵人,被那個叫修斯的工人牽連了,燭光會將他放逐在了這裡。一個月前他還在工廠中工作,贖著永遠贖不完的罪責,自以為一生都會這樣度過了。
可如今,他居然也上了戰場。
“魚人們又衝上來了!準備!快,快!”
小隊長猛的拽了他一把,凱爾手忙腳亂的從腰間掏出子彈,顫抖的手指一滑,子彈又掉在了地上。
“小夥子,用這把。”旁邊的傳來了聲音,凱爾扭頭發現另一支槍遞到了他的眼前,一個中年人正站在那裡,那是隊裡的政委。
看凱爾還在愣神,他把步槍塞在了凱爾懷裡,撿起子彈,拿走了他的空槍。
凱爾下意識的拉起槍栓,子彈已經上膛了。
隊長把他們這群新兵拽到了射擊孔前,大吼著讓他們開火,雖然很多人被嚇破了膽,但還是按照訓練時的操作把子彈打出去。
把子彈打出去,這就夠,不需要瞄準,子彈在戰場上飛到哪裡,都能最少打中一個敵人。
魚人們一片一片的衝上來,又如同割麥子一般的倒下,各個堡壘上機槍開火的聲音響成一片,子彈比雨水落下的更密集。
手臂怪物如同在泥水中滾動的肉球,一路碾著活著或死掉怪物的血肉,瘋狂的向著堡壘衝來。
凱爾顫抖著閉上了眼睛,扣動了扳機。
手中的槍震顫了一下,響起的槍聲在吵鬨的戰場中幾乎聽不到。
拉栓、上膛、開火,肌肉的動作越來越熟練,打出的子彈越來越精準,可戰線卻在逐漸推向堡壘。
血肉之軀抵擋不住火藥與子彈,可眼前是無數血肉構成的海洋。
“不行,不行的,我們撐不住的”凱爾嚇的失了魂,他拋下槍就想向後麵逃跑。
剛剛倒退幾步,他就覺得腳下一絆,隨後整個視野反轉了一下。
隊裡的政委拽住了他,一個過肩摔把他撂倒在了地上。
一瓶液體被灌入了他的嘴裡,嗆的他咳嗽了兩聲,隨後領口被人提起,向旁邊拖了幾步,又輕輕放在了一邊。
他就這麼呆坐在牆角,看著射擊孔前的幾人繼續開火。
那是他的幾個同伴,一起從萊茵被抓的幾人,奇怪,他們雖然也是兩腿顫抖,但依舊釘在原地一般,咬著牙不停開火。
政委頂上了他的位置,他嘴裡咬著幾顆子彈方便裝填,開火的動作高效又精準。
除了政委抽空掃過來視線時挑起的眉毛,沒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拚命的開火著。
遲鈍的大腦漸漸開始轉動了,他低頭看看看自己的手中,那是被政委塞到他手中的金屬酒壺,裡麵還有半壺甜果酒。
凱爾試著站起身,可全身顫抖得不成樣子——該死,怎麼一切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最開始時,他們用線膛步槍都能勉強抵擋住怪物的進攻,重機槍更是輕鬆遏止了怪物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