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誌才說完,則安靜地站在曹操一旁,不再言語。
曹操則徹底沉默下來。
荀諶!
他倒是忘記了,荀諶可是荀彧的四兄!
他們是親兄弟!
雖然他以前對荀彧引為知己,甚至認為荀彧是張良張子房。
然而,他卻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之前衣帶詔爆發前,他的校事府人員有人捕捉到荀彧和天子來往。
荀攸當初更是為了天子刺殺董卓,差點一命嗚呼。
剛才荀攸談到對敵時,完全沒有猶豫地選了上策,完全沒有顧忌到自己的生死。
曹操背負著雙手,在大廳裡度著腳步。
之前他也覺得上策最好。
可經由戲誌才一提醒,他才發現,自己疏忽了最為關鍵的信息:自己若是戰死的局麵。
哪怕自己現在寫了書信,囑咐自己死後,讓長子曹昂接管自己的位置。
但是,許都的那些人,真的會完全遵照自己的書信推舉長子上位?
腦海裡浮現校事府的人彙報荀彧和天子來往的場景,曹操袖子裡的雙手緊握成拳。
就算真寫了,一旦自己戰死,這任命書可能就在中途遺失了。
而且,誰能確保荀彧和荀攸叔侄沒有和荀諶聯係?
他們才是一家人!
早年,自己對荀彧推心置腹。
可是,荀彧明知道自己對他一心一意,卻依舊在明知道天子想要奪權的情況下,和天子往來。
曹操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這個世上,除了自己,誰也無法相信!
更彆說,現在想想荀攸剛才的話,也充滿蹊蹺。
沮授、田豐和荀諶,他是隻字不提!
想到這,曹操沙啞著聲音道:“我明白了,我會做好準備的,誌才,你也早點休息去吧!”
戲誌才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曹操看戲誌才消失在夜幕裡,回到案幾前,疲憊地跪坐在支踵上。
側頭看著許褚抱著鐵錘呆站在一旁,曹操這才擠出一抹笑容道:“仲康!”
許褚回過神來,忙道:“誒,主公,俺在!”
曹操道:“你以為,荀攸、荀攸、戲誌才和程昱,他們四個,誰才是真正為我好的人?還是說,都各有圖謀?”
許褚撓了撓頭,嘿嘿笑道:“俺也不懂。”
“反正,主公你讓俺作甚,那作甚。”
“就是主公你要俺殺了老母親,俺也會去照做的。”
“隻是,身體夫婦,受之父母。”
“俺殺了老母親,也隻能自刎歸天,去九泉之下向她老人家賠罪了。”
曹操哭笑不得,一腳踹在他小腿上,笑罵道:“胡說八道的玩意!”
“我真要是哪天讓你去殺你老母親,那就是昏聵!”
“那你還遵從個屁!”
許褚哈哈哈笑了笑道:“俺就是說說而已。”
“反正,俺是主公你這一邊的。”
曹操看著許褚傻笑的樣子,頗有些無力,卻又有些開心。
這個傻大個,和典韋一樣。
想到典韋,曹操就想到張遂,想到典韋被張遂一刀劈成兩半的場景,心臟驀地抽疼了下。
好一會兒,他才站起身道:“我們去元讓那裡守著。”
“元讓為我吃了不少苦,希望他能度過此難關。”
許褚應了一聲,忙跟在曹操身後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