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羅南的餐廳裡多出來三個新‘員工’,亨利一家每天都會早早的去‘上班’。
農夫們偶爾去餐廳找羅南,看到亨利笨拙的和藤蔓纏鬥必須要拿他開幾句玩笑。
不過亨利對這些人的話完全嗤之以鼻:
“這是羅南先生對我的器重!等哪天我像羅南先生一樣富有,你們就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
羅南白天一整天都在餐廳,如果有人想找他說點什麼正事,隻能晚上去他家。
不過大家也很樂於晚上去羅南家。
羅南家的後院在晚上是最好看的!
“再過兩個月,晚上就不能出來喝酒了。”特奧靠在羅馬柱下休息區的座椅上,語氣和神態懶散的不得了。
羅南把手靠近麵前的篝火:
“現在已經有一點涼了。”
盧爾馬蘭在呂貝隆山區裡,早晚溫差大,現在白天依然炎熱,但早晚的溫度都不高了。
聽說普羅旺斯的秋季非常短,有的時候隻是睡一覺的功夫季節就完成了變換,羅南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遙遠了。
特奧伸了個懶腰:
“盧卡斯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羅南笑著說:
“終於要回來了?這個家夥離開半年了。”
特奧的紅葡萄酒沒了,拿起羅南的粉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今年回來的早,平時都是11月才回來。”
“可能在馬賽待無聊了吧。”羅南拿了一顆特奧帶來的杏。
46月吃櫻桃,57月吃草莓,78月份吃杏隻看家裡的新鮮水果是什麼,普羅旺斯人就知道現在是幾月份。
特奧也吃了一顆:
“盧卡斯說今年是‘寒冬’,鬆露10月份就有了。”
羅南沒有說什麼,默默吃東西。
他不知道什麼‘寒冬’和‘暖冬’,隻知道鬆露剛出現的那一個月成色不好,香氣也不夠濃鬱,賣不上什麼錢,11月份才是鬆露‘收獲’的季節。
“最近要幫盧卡斯處理不少事,車借我開幾天吧。”特奧沒有什麼情緒起伏的說。
在小鄉村,朋友之間借東西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找羅南借幾天車,過一陣子羅南找他借幾天槍,大家都是這樣的。
羅南指了指房子:
“一會你直接開走,但你之前開的那輛皮卡呢?”
特奧這個家夥不止嘴硬,還好麵子,盧卡斯了解弟弟的性格,給他在盧爾馬蘭留了一輛美國皮卡車,特奧出去辦重要事的時候都是開那輛車去的。
特奧對羅南舉了一下杯,算是感謝了:
“那輛車盧卡斯讓人開去馬賽了。”
羅南點點頭,沒有過多追問。
不一會,亨利拿著一個袋子興衝衝的出現:
“羅南先生!”
羅南拍了拍旁邊的座位:
“來,亨利坐。”
亨利沒有坐下,而是打開袋子對羅南說:
“約瑟芬讓我給你送一點阿爾勒香腸,她母親是阿爾勒人,這是最純正的阿爾勒香腸做法。”
自從羅南給了亨利一家編織椅子的活兒乾,她妻子就經常讓亨利給羅南家送東西。
“替我謝謝約瑟芬。”羅南把頭探過去,好奇的打量,“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阿爾勒香腸?”
普羅旺斯人對香腸極其挑剔。
幾個月前,羅南用從阿維尼翁買來的不知名香腸做三明治給卡福和他的夥計們吃。
卡福吃下第一口時露出了明顯的厭惡的神情。
不過鑒於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熟悉,卡福隻是委婉的表達:
“嗯,真是與眾不同的三明治呢。”
這幾個月羅南和卡福混熟了,那家夥有一次提起了這件事,揮舞著像樹根一樣的手臂,似乎想把那個時候的羅南捶死:
“你用麵包和奶酪配那種垃圾香腸,簡直是浪費食物!”
後來,羅南知道普羅旺斯還有一個香腸的‘首府’——阿爾勒。
而且這個稱號自1655年的7月7號就有了,有具體的典故故事,可以精確到天,甚至比卡瓦永‘甜瓜之鄉’的稱號還要早幾百年。
據說在那一天,一名叫戈達的肉商創造了一種香腸配方,這份配方自那之後啟發了阿爾勒一代又一代的香腸師傅。
其材料是豬肉和牛肉,以少許胡椒、丁香、肉蔻、薑和上好的葡萄酒調味,灌好後需風乾數周,從外形看像一串可以吃的鐘乳石。
當然了,這個配方是羅南聞出來的,隻不過亨利帶來的香腸裡還有一味特殊的食材味道,羅南聞了許久都沒有聞出來是什麼。
這說明他沒有吃過這東西。
“約瑟芬都在裡麵放了什麼?”羅南更加用力的聞了幾下,“似乎有一味特殊的食材?”
特奧也湊過來聞,聞到腦缺氧了都沒有聞到羅南說的‘奇怪食材’味道:
“這不就是普通的阿爾勒香腸嗎?”
亨利嘿嘿笑了幾聲,紅色跳躍的篝火映射到他猙獰恐怖的臉上,似乎是紋上了代表惡魔的印記,小孩子看到了一定會做噩夢的那種。
惡魔低語:
“這裡麵還放了一種特殊的肉。”
羅南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如果這場景在電影裡出現,下一句台詞大概是‘人肉’吧?
特奧不耐煩的抱怨: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亨利齜著牙說:
“約瑟芬在裡麵放了一點驢肉,這會讓它的味道更加美味和迷人。”
羅南沒說什麼,特奧直接跳起來了:
“你怎麼能吃驢?!”
安娜最喜歡驢,特奧為此還買了兩頭驢養在家裡。
即使葡萄園乾了,特奧也不會忘記給驢喂水喂糧。
亨利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
“這是最純正的阿爾勒香腸做法!必須要加驢肉。”
特奧指著亨利的鼻子罵:
“驢的眼神那麼動人,還會做表情,你怎麼能拿它們灌腸呢?那是我們的家人啊你是魔鬼!”
亨利的氣勢絲毫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