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似乎蕭和帶來的不是喜訊,而是噩耗。
隻是他縮在人堆中,除了蕭和之外,左右皆無人刻意關注他的表情變化。
看傅士仁這副表情,蕭和心中便已確定了個七七八八,便向魏延使了個眼色。
魏延會意,便向門外待命的親衛,同樣暗使了個眼色。
“報——”
一卒高舉一道書信,大叫著闖入了堂中。
“啟稟公瑋公子,啟稟魏將軍。”
“我城門守卒捉獲一名江東細作,從其身上搜出一封密信,說是奉周瑜之命,送給城中內應!”
大堂內,原本驚喜的眾人,霎時間一片嘩然。
而傅士仁聽得這消息,則是身形一哆嗦,碗中湯茶濺出了幾縷,臉上瞬間閃過一道驚慌之色。
若非作賊心虛,你慌什麼慌?
蕭和嘴角揚起些許冷笑,心中遂有了定度。
魏延則佯作震驚,忙將那書信奪過,獻給了蕭和。
蕭和不緊不慢拆開,裝模作樣的細看一番,陡然間臉色一變。
“啪!”
書信甩在了案幾上,蕭和怒喝一聲:
“來人,將傅士仁這吃裡扒外的內奸,給吾即刻拿下!”
魏延一招手,左右早就待命的士卒,一擁而上,便將傅士仁摁住。
“蕭軍師,你這是為何,末將犯了什麼罪,你為何要這般對我?”
傅士仁聲音顫栗發抖,明顯已是作賊心虛之極,卻依舊強作冤屈驚愕之狀。
“周瑜這道密信,叫你如約充當內應,奪門放江東軍殺入夏口,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還有什麼資格狡辯?”
蕭和將那書信抓起,扔在了傅士仁跟前。
傅士仁臉色刷一下慘白,滿臉驚慌失措,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是好。
“若吾所料不錯,孫權和周瑜主臣,必早就對你暗中重賄,並許以你厚賞,以重利相誘,方才誘使你背叛主公,暗中投靠了江東!”
“傅士仁,鐵證如山,你還不速速交待罪行,主公念在你追隨多年的份上,或許會饒你一死!”
蕭和站了起來,一通連蒙帶唬的厲斥。
當然這個以利相誘,確實是他猜的。
能讓一個人背叛舊主,誘因多為權錢而已。
傅士仁雖追隨劉備多年,卻一直寂寂無名,無非是其能力有限,難堪大任,早年不值得敵方收買策反。
那麼以其平庸能力,劉備能委任其鎮守公安這等重鎮,對傅士仁已經是不算薄待了。
傅士仁的地位官職,劉備應該是給夠了的,他多半不是為此而降吳。
既然不是為權力名位,那大概率應該就是為錢了。
所以蕭和便推測,孫權方麵定然以重利相誘了傅士仁。
果然。
這一通怒斥一出口,傅士仁最後的心理防線,頃刻間被擊垮。
“撲嗵!”
他膝蓋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末將有罪,末將是被豬油蒙了心,不該因一時貪念就有負主公厚恩啊!”
“是末將好賭輸了錢,恰好一位江東商人主動上門孝敬,末將一時糊塗就收了下來。”
“誰想那江東商人連送幾次後,忽然改口稱是奉了那孫權之命來結好末將,末將是被他要脅,不得不…”
傅士仁跪在地上,滿麵懊悔羞愧,淚流滿麵的將前因後果道出。
蕭和一聲歎息。
與他預想的差不多,傅士仁的背叛,一半自願,一半是被迫吧。
不過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非是你自己好賭貪錢意誌不堅定,又怎會被孫權盯上下套呢?
“傅士仁,拿起那封信先看看吧。”
蕭和指了指地上那封周瑜的“親筆信”。
傅士仁停下了懺悔,顫巍巍拾起那書信,隻看一眼,整個人便傻了眼。
那一紙帛書上,竟是空無一字!
“蕭軍師,你——”
傅士仁猛然省悟,抬頭驚愕的望向蕭和。
根本沒有什麼江東細作,也沒有周瑜給他的密信,原來這都是蕭和給他下的套!
蕭和懶得跟他再費唇舌,擺手喝道:
“來人,將他押下去,送往襄陽交由主公處置吧!”
魏延一招手,一眾士卒將目光呆滯,丟了魂似的傅士仁拖了出去。
堂中短暫的沉寂後,又是嘩議驚起。
“蕭軍師好手段啊,隻一紙假信,便令這傅士仁招認罪行!”
“蕭軍師的智謀,琦今日算是領教了!”
此時的劉琦,方才明白了蕭和這一連串布局的用意,不禁嘖嘖讚歎。
大讚過後,劉琦卻又一臉好奇道:
“不過蕭軍師啊,琦還是有一事不明,軍師你是如何從一開始,就先斷定傅士仁暗通了江東?”
此言一出,魏延及在場眾將校,皆是瞪大眼睛,滿腹好奇的望向了蕭和。
“這個嘛,咳咳…”
蕭和低頭呷起了湯茶。
端起湯碗之時,他忽然間注意到,堂外不知何時,已是起了大霧。
臉上笑容一起,蕭和神情瞬間警惕起來。
“起大霧了,這種天氣,最適合偷襲。”
“公瑋公子,文長,做好準備吧,我料最遲明晨時分,那江東美周郎必至。”
“來者是客,得讓周郎好好感受一下咱們的熱情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