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頓,又試探問道:
“伯圭兄他在何處?”
公孫續一咬鋼牙,垂淚道:
“家父死矣!”
此言一出,徐州皆大驚。
唉……
劉備早已猜到,不覺仰天長歎。
他眸中含淚,雖然自公孫瓚殺了劉虞後,他對這位老大哥已是失望已極。
但好歹同窗一場,又是兒時舊友,多年的情誼。
再聞說其身死之後,還是忍不住感到傷心難過。
公孫續痛哭流涕,伏在劉備腳下,哭訴道:
“易京大火之時,續不在此處,故而幸免於難。”
“聞說家父身死,續已不念生矣。”
“然念及父母親族,俱赴九泉,兵卒百姓血流成河……”
“我、我、我聞幽魂之哀泣,不容不心腸之摧折!”
“家國之仇,不可不報。”
“今日南下,不知何時可歸幽州,報得父母之仇。”
“幽州之難,皆因我父驕橫暴戾,人和全失,終致敗亡。”
“其歸於黃土,魂兮歸來,或可思之悔之。”
“我聞叔父在徐州,行仁義之事,蕩滌乾坤,還山川百姓太平。”
“故來相投,懇請叔父收容!”
劉備聽聞,亦不覺垂淚。
在抹完眼淚之後,將公孫續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
“我與令尊乃是故交,今令尊身亡,備亦是痛心疾首。”
“賢侄儘管安心留在徐州,在此處,無人能夠傷你。”
公孫續謝過,又咬牙道:
“我沿途渡黃河時,見南岸多設有防禦工事。”
“隻叔父欲與河北動兵,我公孫家與袁紹有著血海深仇。”
“若叔父但有所需,公孫家唯一血脈,願為徐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音方落,身後眾幽州鐵騎紛紛下馬,齊齊拜道:
“願為徐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願為徐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眾人的高呼聲,震天動地,似嶽撼山崩。
每一個人都懷著深仇大恨,誓要找袁氏報仇雪恨。
“……好好好。”
劉備點了點頭,對眾人道:
“列位諸公儘管放心,公孫將軍的仇,備一定會報的。”
這話雖還隻是一張空頭支票,但對收攏幽州眾心還是頗有用的。
眾人再次拜謝。
劉備即命公孫續及其部眾進城
為了款待遠方來客,劉備破天荒的命人殺羊宰牛,取出好酒來招待眾人。
自備戰河北戰事以來,整個徐州都在節衣縮食。
像牛羊等物,俱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包括牛,除耕地之外,它也是重要的勞軍之物。
但為了收攏眾心,劉備還是破了此例。
宴會上,劉備又順勢請來了徐州的高級官員。
也算是慰勞眾人這段時間的辛苦工作,順便也體現自己對公孫續的重視。
公孫續自是感念於心,拜謝不儘。
宴會上,劉備對公孫續噓寒問暖,問及了他走後幽州發生了哪些事情。
劉備聽後,亦大感唏噓。
乃長歎一聲,對公孫續言道:
“備窮迫半生,無甚物可贈賢侄,唯有一言相告。”
“世人立大誌、守德行者甚眾。”
“隻可惜大多不能始終如一。”
“一朝有違,便成虛偽,望賢侄切以為戒!”
唉……
公孫續聞言,心中感慨萬千。
父親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看在眼裡,卻沒法相勸。
“叔父仁德,續亦深感厚意。”
“公所教者,續銘記於心,願此後行事終不背德也!”
之後,劉備又一一向公孫續即其所部高級將來敬酒,感謝他們對賢侄的不離不棄。
待一輪敬酒過後,劉備又命李翊再去敬一輪酒。
李翊健談樂觀,與人友善,極為擅長更各階級人士相處。
眾幽州將領見此,無不對這位年輕幽默的徐州謀主心生好感。
一輪酒後又是一輪酒,眾人喝得酩酊大醉之後,總算是暫時忘卻了國破家亡的苦痛。
各自醉的不省人事後,被從人送回房間內歇息。
次日,清晨。
公孫續酒醒,待簡單洗漱完畢後,便欲去州府拜謝劉備。
不想甫一出門,便遇著龐統。
經過昨晚一場酒宴,公孫續對徐州的大小官員多少能喊出名字了。
乃上前躬身見禮:
“龐功曹來此,有何見教?”
龐統回禮道:
“見教不敢當,隻是君侯命我來請少將軍去校場一趟。”
公孫續頷首,正言道:
“我適才正欲去拜見使君,之後便去往校場。”
“既是郯侯相請,我現在便去。”
當即,公孫續隨著龐統趕往校場。
李翊已經在此處了,他正在校場上檢閱騎兵。
公孫續趕到,先向李翊見禮。
然後李翊才問道:
“少將軍見我這徐州鐵騎如何?”
公孫續望一眼,隻見馬躍嘶鳴,騎士威風凜凜。
不覺感慨道:
“不想出了幽州之地,仍有如此雄壯之騎!”
“不知是哪位將軍訓練的徐州騎兵。”
李翊微微一笑,道:
“此乃少將軍之故人也。”
乃命校場中統領騎兵將軍過來見禮,原來是田豫。
公孫續再見故人又驚又喜,道:
“國讓此前回到幽州,複有回徐州,不想兜兜轉轉,續也來徐州了。”
田豫苦笑道:
“豫有始無終,不可取也。”
“公孫將軍身亡,豫亦是痛心疾首。”
公孫續乃勸道:
“事已經過去,又何必哀愁傷感?”
“見你我兄弟能於此相見,當合力討賊,為家父報仇。”
田豫拱手答應,表示一定儘心竭力。
公孫續又環顧一眼四周,再問道:
“怎不見子龍?”
田豫笑著答:
“子龍為九江太守,身在淮南。”
公孫續聞說故友如今已是太守級彆的高官,不覺提老友感到高興。
“我早知子龍非百裡之才,今為九江太守,我亦替他感到高興。”
“隻是多年未見,倒是有些想他。”
嗬嗬……
李翊微微一笑,在旁側說道:
“少將軍放心,等之後河北戰事一起。”
“我自會將之從南方調到前線來,使你們兄弟相見。”
公孫續聞言大喜,“若能再與子龍並肩作戰,誠為幸事也!”
善……
李翊一頷首,又問公孫續道:
“少將軍久在幽州,深諳騎兵作戰之道。”
“觀我徐州騎兵戰力比幽州如何?”
公孫續掃過一眼,沉吟半晌,才緩緩答:
“馬兒健肥,又有國讓訓練,當不遜色於我幽州鐵騎。”
又仔細打量一眼騎兵坐下的戰馬,又將手一指:
“此非中原馬也!”
公孫續在馬群中出身長大,什麼品種的馬,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嗬嗬,少將軍好眼力啊,此乃我徐州自遼東公孫度處買得的馬匹。”
“……嗯。”公孫續點了點頭,慨歎道,“我說此馬甚肥,無怪無怪。”
李翊又命人取來兩樣東西,然後將之交給公孫續看。
“少將軍觀此物如何?”
“這是……?”
公孫續瞪大眼睛,觀看此物。
這兩樣東西,正是李翊此前發明的高橋馬鞍,與雙邊馬鐙。
之前拿出來時,李翊便命人嚴格保密,然後大規模打造。
如今已有七八千副了。
“此為高橋馬鞍,雙邊馬鐙。”
“正適合騎兵作戰,少將軍不妨一試。”
李翊將兩樣東西的功能向公孫續介紹了。
公孫續本就是騎戰好手,見得這新奇物什,也是興奮異常。
馬上上馬去試,隻一騎上去,未得催馬,便興奮地叫道:
“此鞍馬甚穩當,若是馬兒衝鋒,不易落下。”
正是如此。
公孫續又催馬在校場中跑上兩圈,又練了兩輪騎射。
由於高橋馬鞍控製了縱向平衡,雙蹬馬鐙又提供了橫向平衡。
這使得公孫續在馬上騎戰時,極大節省了體力。
一輪下來後,公孫續也是感慨萬千。
若是當年界橋之戰時,他們公孫家有這兩樣物什。
何至於被袁軍的步兵打敗?
唉……
都過去了……
“好東西啊!”
公孫續翻身下馬,走至李翊麵前,對這兩樣物什讚歎不已。
又問這些東西還有多少。
李翊如實答,約有七八千副。
這是自他發明以來,兩年多,徐州匠人火力全開,生產線拉滿的情況下打造出來的。
除去損耗,全副武裝這隊幽州鐵騎沒什麼問題。
李翊也將自己打算把這五千幽州鐵騎,全副武裝的想法告知了公孫續。
“此物甚是稀奇,但我一直再尋一個機會拿出來,將之全麵武裝了。”
“以應對將來的河北戰事。”
公孫續一頷首,應和道:
“北地多平原,正是騎兵大展身手之時。”
“不瞞郯侯,我麾下這五千鐵騎,俱是我公孫家最為精銳之部卒。”
“他們俱隨我父親征戰多年,又隨我征戰了兩年,個個身經百戰,戰力彪悍。”
“若是郯侯信得過在下,可將之一一武裝。”
李翊一頷首,道:
“少將軍說的哪裡話來,我專欲等你到此,為得就是將此物取出。”
自東北苦寒之地出來,經過了公孫家兩代人的淬煉。
毫無疑問,在整個徐州,乃至整個河南。
這隊幽州鐵騎,單論單兵戰鬥力,就是最強的。
所以將並不算多的高橋馬鞍與雙邊馬鐙拿給他們用,是沒什麼疑問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