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陸橋山引著孫傳誌走了進來。
“吳站長!
“一直想找個機會來你這坐坐,可算是盼到了。”
孫傳誌上前,朗聲笑道。
“孫主任能來,我這是蓬蓽生輝啊。
“現在的黨通局和保密局不是過去的中統、軍統了,天天在一個會場開會,什麼都是耳目互通,我這地方隻要你想來,大門隨時為你老弟敞開著。”
吳敬中與他握了握手,客氣道。
“孫主任。”
餘、洪二人亦是打了招呼。
吳敬中引入沙發。
切了瓜果、泡了茶。
孫傳誌也不提拿人的事,就跟嘮家常一樣談笑風生。
閒談的差不多了,他才一看表,故作驚訝道:
“瞧,難得來趟老哥這,一聊就忘了正事。
“是這樣的。
“我手下有個叫謝若林的人,據說跟李涯發生了一點摩擦,人現在就在貴站。
“有得罪之處,該教訓教訓,該罰罰。
“還望老哥高抬貴手啊。”
“有這麼回事嗎?”吳敬中看向陸橋山三人。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沒聽說啊。
“不過也有可能,李隊長做事向來我行我素,私自抓人也不是頭一回了。”
洪、餘二人不開口,最終還是急於救人的陸橋山說道。
“快,把李涯叫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敬中吩咐道。
“是,站長。”
陸橋山領命而去。
“老弟,彆著急。
“真抓了,沒什麼大事,放了就是。
“你也知道,咱倆天天在各個會場碰頭,下麵的事我未必清楚。”
吳敬中解釋了一句。
說著,他壓低聲音:“李涯是建豐的人。
“我這班子各路牛鬼邪神都有,不好帶啊。”
孫傳誌微微點頭:“理解,理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家裡也有尊外來菩薩得伺候著,比你老哥還苦啊。”
……
陸橋山去了趟保衛科,由肖國華領著來到地庫提人。
一進審訊室。
他就看到了渾身是血的謝若林,頭仰在靠椅上不知生死。
“李隊長,這是多大仇啊,把人打成這樣。”
陸橋山上前看了眼謝若林,冷笑道。
“肖科長,什麼時候地庫能隨便進人了?”李涯沒正眼看他,而是問一旁的肖國華。
“李隊長。
“站長有令,提人。”肖國華公事公辦的回答。
“提人?
“我還沒審完……”
李涯皺了皺眉。
他原本計劃著,今天要再審不出名堂,就直接把謝若林給拉薊縣山裡給處理了。
這要提走,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沒審完?
“你要審什麼,黨通局都找上門來了。”
陸橋山冷聲斥了他一句,走到了謝若林跟前。
這個人傷的很重。
搞不好會死啊。
救,是怕謝若林扛不住,把盛鄉給撂了。
現在嘛。
從李涯的口風來看,老謝應該是扛住了,什麼也沒交代。
否則以李涯的性子,早就派人動手抓盛鄉了。
陸橋山不禁又希望謝若林死了。
隻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來人,開手銬,先把人送醫院急救。”肖國華吩咐道。
立即有人解開手銬,架起了謝若林。
謝若林這時候恢複了些許意識。
他勉力睜著眼看著李涯,臉上掛著浮起一絲蒼白、市儈笑意,無聲吐著兩字:
“白……白糖。”
李涯斜眼一哼,隻當沒看見。
“李隊長,走吧。”陸橋山道。
李涯穿上外套,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站長室。
吳敬中問道:“李涯,你抓了孫主任的手下?”
“是。
“我在調查一宗物資走私案時,查到了這個人身上,所以請他回來問了幾句。”李涯道。
“李隊長,人都快被打死了,不能是問幾句吧。”陸橋山在一旁笑道。
“他不開口,我隻能上刑了。”李涯道。
“嗯。
“像老軍統的手段。
“李隊長,請問謝若林招供了嗎?”孫傳誌起身問道。
“沒。”李涯點頭。
“那就是沒證據了?”孫傳誌又問。
“目前還沒有,不過再審審,可能會有線索。”李涯道。
“李隊長。
“再審……人就死在站裡了,除非你想屈打成招。”陸橋山笑道。
“好了。
“沒有證據,那看來就是個誤會了。
“孫主任。
“李涯這邊我一定處罰,謝的醫藥費、營養費等一應由我津海站支付。
“老弟,你看如何?”
吳敬中打住這二人的爭吵,看向孫傳誌道。
“好。
“都是黨國同僚,吳站長說是誤會,那就是誤會。
“多謝。
“既然人放了,我就不打擾吳站長了。”
孫傳誌沒有一絲惱怒,再次與吳敬中握手感謝後。
他的目的是救人。
人,救到了。
吳敬中沒有設卡,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至於是否要反製、報複,那都是後邊的事,不可一概而論。
“好。
“孫主任慢走。”吳敬中點了點頭。
“李隊長。
“現在不是過去了,軍統能無條件抓人、處決,用美佬的話講,你這不夠民主。
“以後注意些。”
孫傳誌走到李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背著手走了出去。
“橋山,送送。”吳敬中使了個眼神。
“是!”陸橋山趕緊跟了出去。
“則成,你和智有去醫院看看謝,跟丁院長打個招呼,一應用最好的藥,必須把人給治好了給孫主任一個交代。”吳敬中吩咐。
“是。”
兩人領命而去。
沒了外人,李涯皺眉不滿道:“老師,黨通局的人怎麼知道我逮捕了謝若林?”
“怎麼知道?
“你以為把人抓進地庫就沒人知道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至於是誰透的風,你看看誰最積極?”
吳敬中沉聲道。
“陸橋山?”李涯皺眉道。
“哎。
“是我大意了,一門心思盯著餘副站長,倒是忘了盛鄉跟他來往也很密切,指不定謝和陸橋山之間有些什麼勾當。
“當初袁佩林的情報,就是有人刻意泄露給黨通局的。
“可惜了!”
他何等聰明,瞬間反應了過來。
“一葉障目,事後諸葛亮!
吳敬中不滿指了指他。
喝了口茶,他接著道:
“你得分清主次。
“餘則成跟你的衝突,無非是職位、資源的衝突。
“但陸橋山不一樣,你倆打的死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得把敵我關係,工作重心分清楚了。”
李涯點頭道:“老師教訓的對,我這次確實是大意了。”
“實在不行,等謝好了,我再秘密審一次?”
他不死心的揚眉問道。
“你真當黨通局是好惹的?
“這個謝若林跟很多人接觸過,知道我為什麼賣孫傳誌麵子,這麼痛快的交人嗎?
“何應欽的副官和葉秀峰電話都打我這來了。
“李涯,這個人不能再碰了。
“你鐵了心要砸彆人的鍋,人家就會想要你的命。
“你等著吧。
“哪天你被黨通局關小黑屋上刑了,我一點都不會奇怪。”
吳敬中皺眉不滿道。
“諒他們也沒這狗膽。”李涯不以為然道。
他是三青團的人。
三青團在津海有分部,又是建豐二處直管。
孫傳誌敢動他,那就是找死。
“行了。
“關於調查一事,到此為止吧。”吳敬中道。
“老師。
“現在停止調查太早了吧。
“王翠平極有可能是遊擊隊。
“餘則成是峨……深海。
“我已經派人去易縣圩頭、黑溝兩村找線索,還有當時王範嶺村參加陳秋平追悼會的人。
“胡宗南進攻延城時,俘虜了一大批平民充當軍官關押在西安一處監獄,其中就有王範嶺村的人。
“那邊有人在做暗中甄彆。
“一旦能找到穀有牛,或者認識陳秋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