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平的身份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不說彆的,至少可以提人審訊吧。”
李涯吹了吹前邊刑訊抽鞭子弄亂了的額發,不甘心道。
“這是個不錯的方向。
“但有些話,我得先說明白了。
“眼下正是戰時用人之際,大學學生公會,清查地下黨等都需要人手,你老這麼占用資源搞內查,有點舍本逐末了。
“就這一次,再沒有方向,調查餘則成一事必須得放一放了。”
吳敬中臉一沉,語氣嚴厲道。
“是。”李涯點頭。
“你當務之急是得立功。
“你不動,陸橋山就動了。
“稽查隊那邊咱們又看不著,你知道人家背地裡乾了些什麼?
“回頭登報授獎,你後悔都晚了。
“我看則成的意思,不想做這個副站長了,畢竟中校銜擺在那,有你和陸橋山兩個上校在,多少缺了點說服力。
“放眼哪個站,也沒有雙上校給中校打雜的,影響極其不好,總部也有微詞。
“所以,你該考慮考慮進步的事了。
“你不上,陸橋山就會上。
“彆忘了,現在學生頻頻鬨事,他在這方麵是專家,指不定哪天委座就會想起他來。
“從某些方麵來說,他比你有優勢。
“一旦陸橋山當上副站長,手裡還握著稽查隊。
“李涯,你還有好果子吃嗎?”
吳敬中又耐著性子點了點他。
“餘副站長要退?”李涯瞬間兩眼放光。
他當初為啥要抬走陸橋山。
不就是為了爭奪副站長位置嗎?
他之所以對餘則成很不屑,那是全站在實力的角度出發。
從根上論。
在青浦特訓班時,自己是全校最優異的幾個學生之一,絕非餘則成能媲美的。
論資曆。
在戰時,他就多次立功,早早晉升了中校。
更有潛伏延城這一壯舉。
論背景。
自己有建豐,餘則成的靠山戴老板早歸西了。
論手段。
是自己趕走陸橋山,助他坐上副站長的。
更彆提自己破獲間諜案,晉升了上校,憑什麼屈居於區區中校之下。
所以,李涯自然是一百個不服。
“嗯。
“他不退,我也會讓他退。
“副站長我自然是傾向你的,鄭介民現在不直管保密局了,二廳是上級單位,但還隔著一個毛局長呢。
“隻要你能立功,我就能保舉你上去。”
吳敬中道。
“謝謝老師。
“那就這樣,如果我的人在西安查不到眉目,關於餘則成一案我就暫時放棄調查。”李涯道。
“嗯,這就對了。
“忙去吧。”
吳敬中道。
“是。”李涯走了出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陸橋山,他嘴角一撇,不禁冷哼道:
“陸處長消息很靈通啊。
“這麼著急黨通局的事,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陸橋山淡淡一笑:“我心向黨國,問心無愧。
“李涯,你彆得意。
“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的。”
說完,他扶了扶眼鏡,走近了站長室。
“橋山,坐。”正在喝茶潤喉的吳敬中道。
都以為當領導好。
當領導也苦啊。
一天有見不完的人,說不完的話,廢嗓子啊。
“有事嗎?”他笑問。
“站長,您說這個李涯,抓了人不彙報,連您都瞞在鼓裡。
“還好人沒死。
“真要被打死了,葉秀峰追究起來,他是有建豐撐腰,那不是給您找麻煩嗎?
“這就是典型的自私自利,不考慮團體。”
陸橋山坐下,照例先打一通小報告。
“是啊。
“這事黨通局還不知道怎麼報複呢。
“等著吧。”
吳敬中故作惱火道。
“對了,站長。
“李隊長之前搞內查,占用了我們情報處很多監聽、監控設備。
“現在我們情報處這麼大一部門就是個擺設。
“李隊長自行建了個專門的情報小組,兩套一起抓。
“這多少有些不符合程序、規矩吧。
“現在他不負責內查了,那些設備是不是該收一收了?”
陸橋山笑問道。
“另外,裝備室您交給了我,但李隊長拿東西依舊是隻簽名,不打報告,也不管允不允許,想拿就拿。
“好多設備,比如錄音機拿回去就沒了下文,跟私產沒什麼兩樣。
“這些我要說,人家說我小肚雞腸搞針對。
“站長,您得主持公道啊。”
他繼續笑盈盈的說道。
“嗯,你說的這些問題則成也提過。
“這股歪風是得整整了。
“這樣明早例會,我再把規矩重申一下。
“另外,你是裝備室領導,該訂規矩就得訂規矩,誰也不能例外。”
吳敬中點頭,深以為然道。
“謝謝站長。”陸橋山大喜。
“橋山,你是我從鄭長官那要回來的。
“讓你來,就是要挑大梁。
“現在你處理學生有功,連委座都親自嘉獎了,上邊和我對你的期望很高啊。”
吳敬中放下茶杯,抱著胳膊靠在沙發上道。
“站長,打津海建站那天起,橋山就一直想為您分憂解勞。
“您看,您最近白頭發都多了。
“彆的不說,就這七天一大會,一天三小會的開,您這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陸橋山一臉關切、擔憂的說道。
接著,他身子一側靠近了些,低聲諂媚道:
“站長,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吳敬中道。
“你就說餘副站長吧,為人、辦事都不錯,但他這銜是不是太低了,站裡兩個上校在一旁乾瞪眼聽他吆喝。
“這擱哪都說不過去啊。”
他說到這,擺手哈哈一笑:“站長,先說好,我不是對餘副站長有意見,我隻是就事論事。
“他隻是中校,出去場麵上撐不住,人家也不認啊。
“就說這開會。
“像上邊來特派員什麼的,您要有個頭疼腦熱不想去開會,派個小小中校去列席,他往那一坐也不夠格啊。
“人家指不定還會嫌咱津海站不會辦事,參咱們一本呢。
“這副站長的人選,您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陸橋山說完,笑盈盈的看著吳敬中,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橋山,你考慮的有理啊。
“不瞞你說,就剛剛李涯還跟我反應過這個問題,說建議副站長重新斟酌推選。”吳敬中指了指他,擠眉道。
“李涯!”
陸橋山雙目瞬間森冷了起來。
“也是,他也是上校軍官,有資格。”他不自在的笑了笑。
然後,調整了一下坐姿,側身問道:
“站長,現在關鍵是則成的態度,他怎麼看?”
“我跟則成談過。”吳敬中道。
“按照總部和他個人意願,他願意辭去副站長一職。
“難處是李涯也有意。
“你倆一個是我手心肉,一個是手背筋,我哪哪都不能偏袒啊。
“你辦事向來穩重,日後遊行、示威也是咱們的主抓工作,李涯這方麵經驗比你稍遜火候。
“再加上之前砸了幾次手藝,跟岡村握手,名聲不太好。
“所以我和毛局長都更傾向你一些。
“我個人是希望你把握機會的。”
吳敬中笑道。
“多謝站長提拔,橋山要能做副站長,一定竭儘全力效忠,為您排憂解勞。”陸橋山大喜,連忙起身致謝。
“你我一體同仁,效忠黨國,效忠委座。”吳敬中笑道。
“是。
“效忠黨國,效忠領袖。”
陸橋山連連點頭。
“那行,我今晚跟則成商量下,要沒問題,明早就可以開會討論了。
“還是那句話,誰能立功,誰就有機會。”
吳敬中再次強調道。
“明白。
“站長,那我忙去了。”陸橋山恭敬道。
“嗯,去吧。”吳敬中點頭。
他微笑目送陸橋山而去。
眼神漸漸冰冷、鋒利了起來。
膽子不小啊,剛來沒幾天,居然又犯老毛病想做副站長了。
也好。
有欲望的人,才有鬥爭的動力。
這次不上報總部,就在窩裡鬥。
看他和李涯誰鬥得過誰。
這個副站長位置,就是最好的魚餌,讓他們倆去咬。
隻要自己能把握住魚竿,最後上不上魚,那不還全是自己說了算?
吳敬中快步來到了電話機旁,撥通了陸軍醫院丁德峰的號碼:
“喂,是我。
“你看下洪秘書在病房嗎?
“讓他回來,我有要是找他商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