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閉眼,低低笑了一下:“不記得了?”
女人轉過身來,輕輕撫摸周京淮的嘴唇,細白手指輕按在男人嘴唇上,徐徐撫觸,真的很慢很慢,那雙剪水秋眸,還直勾勾地盯著周京淮看。
隱晦意思,十分明顯。
沒有男人頂得住,哪怕周京淮失憶,但是男人的本能沒有丟失。
他一把捉住她的細腕,黑眸幽深,嗓音更低得不成樣子:“真看不出來,葉總還有那麼小眾的愛好。”
四目相對,彼此心知肚明。
葉嫵忽然不想裝了,她笑了一下:“你知道了?”
周京淮仍是目光深沉。
葉嫵身子靠著梳妝台,沒有再裝了,“是,我們離婚了!也誠如你所想的那樣,我們不是恩愛夫妻,一開始算是夥伴吧,中間經曆了很多。”
葉嫵麵上有一抹苦澀,很認真地說:“周京淮如果你想知道全部,我可以告訴你,然後你決定怎麼做…隻是一樣,榮恩現在不能給你,我必須為周家和公司股東負責,也為了過去的周京淮負責。”
周京淮並未開口。
水晶燈光璀璨。
葉嫵娓娓道來,將過去的種種,全部說給周京淮聽——
好的,壞的,甜蜜的,痛苦的。
全部!
明明那樣冗長的故事,但是她卻隻說了半個小時,她說著那些傷害的時候,麵容恬淡,似乎已經是滄海桑田,隻有顫抖的聲音證明,她並未全部釋懷。
她還沒有釋懷,但是男主角失憶了。
怎不唏噓?
葉嫵所有的意難平,隻能是意難平了。
衣帽間裡,一片寂靜。
良久,周京淮才稍稍抬手,輕輕擦掉了葉嫵眼角的淚:“你哭了!”
葉嫵失口否認:“我沒有!”
可是,她的臉蛋白皙柔嫩,鼻尖卻透著一抹薄紅,看著就覺得楚楚可憐,令人想狠狠欺負!
周京淮內心,還在往事裡激蕩,他深刻地看著葉嫵,看著自己曾經的妻子。
他想,自己失憶前,一定是愛她的。
否則,怎麼會將榮恩給她?
他想找回真正的自己,但是不妨礙一些事情,男人欺身往前,輕輕撫摸她的唇瓣,低啞著嗓音:“那就哭給我聽。”
他將她抱到流理台上,黑眸深邃,在她的注視下緩緩低頭,跟她接吻。
失憶後第一次,他們這樣熱烈的接吻。
很純粹的男人與女人!
後來,葉嫵被他弄哭了。
……
夜深,一室幽光。
周京淮側頭看著身邊的女人,今晚他們沒有真正發生關係,隻是欺負了她。他發現,把高高在上的葉總,欺負哭了,挺有意思的。
或許,男人都有這種劣根性。
一晚,周京淮都在回想過去,想著若是恢複不了記憶,應該怎麼辦,是這麼地跟葉嫵白頭到老?
白芊芊、白若安。
外婆,顧九辭,徐燦楓……
深夜,周京淮悄悄起來,憑著直覺走到了幽暗的書房裡,開燈,從抽屜摸出一包香煙。
一聞,那個味道很對味兒,應該是他慣抽的。
周京淮點上火,緩緩吸了一口,很快麵前就彌漫了淡青色的煙霧。
他的麵孔,在薄霧裡漸漸模糊。
——腦袋嗡嗡地疼。
稍後,他就將香煙給熄了。
書房門吱呀開了一條縫,然後一個小人就跑了進來,是周瀾安。
小瀾安抱著小毯子過來,一溜煙跑進來,像從前那樣窩進爸爸的懷裡,還體貼地給自己裹上了小毯子,軟乎乎地喃語:“爸爸,我睡不著。”
一個小東西,一點不設防地窩在懷裡,哪怕流著奸商的血都捂熱了。
周京淮亦是。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孩子,那種血濃於水的感覺,湧上心頭。
葉嫵說,這是他帶大的孩子,很艱難地養活的。
周京淮開口,疼愛似乎成了本能:“那就在爸爸的懷裡睡,哄著了,我再抱你去兒童房。”
小瀾安點頭,小爪摟著爸爸,緩緩閉上眼睛。
男人輕拍小孩子的背,滿眼都是溫柔,之前那些陰謀詭計,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
一早。
葉嫵醒來,枕邊空蕩蕩的,周京淮不在了。
粉紅的嬰兒床裡,小周願‘嗷嗷’地叫著,明顯是餓了。葉嫵喂了孩子又給小周願換了一條小褲子,下樓問傭人:“先生呢?”
傭人想想:“先生六點多就起來了,說想出門轉轉,我看有司機跟著,就沒有多嘴了。太太,這是司機電話。”
葉嫵接手,卻沒有撥打過去。
她想了想,上樓洗漱完,開車去了一個地方。
帝景苑。
四月,清晨帶著薄霧,空氣微涼。
葉嫵開著勞斯萊斯閃靈,緩緩駛進帝景苑的彆墅,一進去就見著周京淮坐過來的黑色車子,司機站在車邊吸煙。
葉嫵下車,司機連忙把香煙熄掉,迎過來:“葉總。”
葉嫵淡淡一笑,拾階而上,緩緩走進彆墅裡。
自打知道白若安的存在,她數年沒有來過了,再次進來,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到處落了灰塵,可見無人維護。
牆壁上,可見細微的裂縫,不再光鮮。
二樓,亦同樣灰敗。
葉嫵走到過道儘頭,推開主臥室的門,看見周京淮站在床邊,仰頭看著那張婚紗照,看得很是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