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1446年8月2日,北非,蘇爾特港。
一個月過去,這裡比起拜占庭占領前,變得更加荒蕪了。
這裡本來就是部落交易的集散地,當遊牧部落不再來到這裡時,自然就沒了流動人口,也就沉寂下去。
蘇爾特的再受洗運動剛開始進行的並不成功。
蘇爾特港及其周邊的四千居民主要以乾旱農業和牧業為生,耕地集中在沿海十公裡的半乾旱區內。
以撒先是邀請從屬村莊和附近部落的舍赫前來一敘,但是響應者寥寥。
大部分遊牧部落對剛剛占據港口的東羅馬帝國有著天生的不信任感。
最初來犯的幾個小部落被輕鬆擊敗後,他們並沒有服氣。
這些頑固份子還指望著強大的部落牽頭,將異教徒趕走。
少有的幾個小部落響應了以撒的號召,來到蘇爾特港吃吃喝喝,但是對於改變宗教推三阻四。
港口內,以撒決定出重拳。
“安德爾森,將幾個部落頭人和城內的富商全部召集起來。”
“讓梅赫梅特準備一下。”
這些柏柏爾人從古至今都始終如一,堅定地當牆頭草,你越是強勢,他們反倒越遵從。
少許,穿著麻布,戴著頭巾的部落頭人吵吵嚷嚷闖了進來,粗粗向坐在主位的以撒行禮。
他們剛剛在門口被衛兵收繳了武器,為此大為不滿。
他們口中叫著粗俗的方言,略通阿拉伯語的以撒根本聽不懂。
坐在一旁的梅赫梅特和馬魯納對他們怒目而視,阿爾伯特目不斜視,慢慢品著葡萄酒,站在以撒身邊的阿布舍赫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這些自以為找到軟柿子捏的部落酋長。
以撒裝作沒看到部落頭人的冒犯,
“殿下,城內最大的商人到了。”安德爾森結束了他的通知工作,匆匆走進來,對以撒耳語道。
片刻,一位年輕人走進城主府,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
“尊敬的殿下,蘇爾特的統治者,您忠誠的仆人,烏爾達向您致敬。”
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希臘語。
“我代表城內所有的商人向您效忠,為您帶來配得上您身份的禮物。”
這個叫烏爾達的年輕商人雙手將一柄做工精美的權杖遞給以撒。
“除此之外,我們還為您的軍隊帶來了補給品。”
以撒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三輛馬車擺得滿滿的,停在城主府外。
上麵擺著小麥和椰棗。
以撒仔細看著這位一絲不苟的商人。
他沒有像當地穆斯林一般,穿著素淨的服飾,戴著白色的頭巾,反而披著華麗的絲綢,穿著非常考究。
身材中等,臉上似乎總掛著笑意。
膚色健康,胡須明顯經過精心打理,富有光澤。
不像阿拉伯行腳商人,反倒與來自意大利愛賣弄風雅的富商有相似之處。
烏爾達一進入會客廳,部落頭人們紛紛怒目望著他。
“你不是當地人吧?”
“殿下,我是個混血,我的父親是來自那不勒斯的希臘正教徒,我的母親是當地一位酋長的女兒。”
“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
以撒指了指那些不安分的部落酋長,
“為什麼他們都不喜歡你?”
烏爾達輕蔑一撇。
“他們對我們的糧價很不滿意,卻又毫無辦法。”
以撒把玩著烏爾達送上來的權杖。
權杖由烏木製成,打磨恰到好處,底部用金屬包裹,頂部鑲著大塊黃金。
環繞權杖用希臘文刻著幾個名字。
烏爾達·拉爾杜,博諾曼·阿裡……
“這是我們城內及附屬村莊所有大商人的名字,象征了我們對您的臣服。”
烏爾達適時提醒道。
“雕刻這麼快?”
烏爾達微笑,沒有回答。
乃乃的,怕是準備了不少類似的東西。
“很貴重的禮物,我收下了,不知道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烏爾達開口道。
“聽說您想在這片土地上傳播基督的福音?”
以撒點點頭。
“我本人可以遵從父親,改信正教,但是有些商人和市民並不願意,不知能否允許……”
沒等他說完,以撒立馬否定。
“這不可能。”
“既然你願意皈依主的懷抱,那就應當將更多迷途之人拉出苦海。”
“我不會允許異教徒生活在主的領土上。”
或許伊斯蘭國家會允許齊米階層的存在,但是以撒可不敢讓一群穆斯林生活在眼皮子底下。
“那您準備怎麼辦呢?”
以撒思考了一下。
對於整體而言,商人階級其實不怎麼在乎自己信仰什麼,他們隻信仰金錢和利益。
他們無非擔心蘇爾特港在完成基督教轉化後會被伊斯蘭世界孤立。
原先前往蘇爾特港交易的商人和部落會繞道而行,從而影響經濟價值。
這種現象是必然會發生的。
葡萄牙人的休達港,原先是北非貿易重鎮,伊斯蘭商旅皆彙集於此。
自從被葡萄牙占據後,伊斯蘭商人不再前往休達港交易,改道丹吉爾港。
這就使得葡萄牙多年謀劃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
對此,葡萄牙人又是怎麼解決的呢?
“烏爾達,眼光長遠些,我的事業不會就止於此,卜雷加,米斯拉塔,乃至更遠的的黎波裡,未來都將立滿十字架,到時候,你就可以占據當地商人留下來的貿易份額,這樣不是挺好嗎?”
沒錯,就是繼續擴張。
我占據休達,你走丹吉爾?
那要是我把一整條要道都占了呢?
但是很顯然,烏爾達對於這個計劃興趣不高。
正常,以撒現在能否在這裡站穩腳跟還不清楚,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大話。
不過烏爾達也知道殿下的決心不容改變。
“既然您決定如此,那我就回去準備了。”
以撒叫住他。
“我準備在港內成立商業工會,負責製定商業規則,給基礎商品定價,如果你能夠說服大多數人改信正教,會長的位子就是你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