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整座紫禁城都籠罩在一片金黃色之中。
禦書房。
高貴端莊的尹皇後坐在禦座旁邊。
景德帝一言不發,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狼毫筆。
“父皇,兒臣受儘屈辱!”二皇子眼圈泛紅,竭力遏製情緒,嘶聲控訴道:
“沒有父皇璽印,沒有司禮監公函,他憑什麼敢直接拆掉教坊司?兒臣出麵阻攔,他當眾讓兒臣難堪,赤裸裸地踐踏皇家顏麵!”
“若非兒臣身邊有護衛,他甚至都敢直接拔出繡春刀,把刀刃架在兒臣脖子上!”
景德帝一瞬間勃然大怒,厲吼道:
“少跟朕添油加醋!昨夜經過,朕了如指掌!”
“錦衣衛鎮撫使抓一個樂師,你在害怕什麼?”
“陛下!”尹皇後款款起身,慢條斯理道:
“岐兒年輕,誤以為錦衣衛是針對他,恐慌之下作出禍事,這姓顧的樂師平日裡為非作惡,岐兒早就想解決這個惡人。”
“這位賈鎮撫使確實太過狂妄悖逆了,岐兒是社稷嫡皇子,賈環是社稷之臣,無論怎樣,他都必須照顧岐兒的顏麵,昨夜這般居高臨下地侮辱,讓岐兒以何麵目在京師立足?”
景德帝麵色變幻,看了滿臉悲痛的岐兒一眼,沉聲道:
“傳召賈環!”
“帶他離開,往後收起囂張的氣焰!!”
“是。”尹皇後恭敬福禮,陪著兒子走出禦書房。
半個時辰後。
賈環走進禦書房。
他畢恭畢敬地施禮:
“參見陛下。”
景德帝審視了他許久,冷喝道:
“起身!”
“給朕一個解釋!”
賈環自袖中取出卷宗,上呈禦覽,恭敬彙報道:
“陛下,二皇子殿下有些疏忽大意了,教坊司藏汙納垢,不僅有作惡賊寇,還有敵國探子,再不清理,恐會危害京師。”
景德帝翻閱案卷,足足看了半盞茶時間,臉上餘怒未消,重重甩在禦案上,厲叱道:
“這一次,過分了!”
“岐兒是朕的嫡子,你不該無視他的尊嚴,更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丟儘臉麵。”
“念在你以往對社稷的功勞,這回過錯,停俸三年,以示懲戒!”
略頓,他緩緩起身,重重強調道:
“身為錦衣衛,無論何時都要維護天家顏麵,再有下次,朕絕對不輕易饒你!”
“退下吧!!”
賈環依舊恭敬,彎腰執禮道:
“微臣告退。”
離開禦書房的刹那,他臉上的謙卑蕩然無存。
那句“隻要你一心為國,朕鼎力支持”這麼快就失效了。
當然,他從來都知道,再是受到重視的臣子,也遠遠不及親兒子,這是人性使然。
但他內心豈能沒有憤怒?
眼下必須加快腳步,查出鷓鴣天,將二皇子牽扯進謀反之中,把血淋淋的事實攤開在廟堂之上!
皇城禦道,上衙官員們凝視著漸行漸近的紫蟒身影,不由得心生感慨。
真是橫啊!
地位最低的鎮撫使,一舉一動比錦衣衛掌門江大人還霸道!
一點委屈都不受,說端掉教坊司絕不食言,踩在二皇子殿下頭上作威作福,為人臣者做到這種地步,也是絕了。
雙方都有過錯,但二皇子殿下畢竟流淌著尊貴的血脈,你一個錦衣衛怎麼配和天家嫡子對抗?
拎不清自己的位置,遲早要死無葬身之地!
賈環縱馬回到北鎮撫司衙門。
一路上,來往錦衣衛恭敬抱拳:
“賈大人!”
他們不是麒麟房,卻對賈鎮撫使敬佩得五體投地。
過往履曆太輝煌了,但凡手執繡春刀者,誰不由衷稱讚賈大人?
特彆是黎明夷平教坊司,更是讓錦衣衛熱血沸騰。
那一步,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