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生在消毒水的氣味中蘇醒。左手背上的靜脈留置針連著透明軟管,點滴架上掛著的葡萄糖液泛著安靜的光。
“我這是…回來了嘛”
他抬手想按呼叫鈴,醫院那白色的天花板顯得那麼的熟悉而陌生,恍若隔世。
“3號床醒了!“護士的聲音從走廊傳來,小車輪滾動的聲音一停,隨後是一陣腳步聲,一個醫生帶著幾個護士來到了病床前。
說實話,秦長生第一次覺得白大褂是那麼讓人安心,好像看到就略微撫平了他連續被折騰了許久的心臟。
“腦電波監測正常。“戴著金絲鏡框的醫生走進來,鋼筆在病曆上滑動發出聲音。
“你昏迷了七天,還記得最後看到什麼嗎?“
秦長生盯著醫生陌生的雙眼,似乎還在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回來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這樣講出在他們眼中是瘋話的記憶,便把雙眼看向手腕,不去正麵看著這個平凡的醫生。
記憶碎片突然閃回墨墨墜入地脈熔岩時,尾巴尖掃過他手腕的觸感。
“不,我不記得了。”
醫生看著發愣的秦長生,默默地在病情記錄本上寫下患者可能存在結構性失憶(可能與缺氧性腦損傷有關)。
“你好好休息,住院一段時間後你就能走了。”醫生在寫完病情報告後就走了,正好留下秦長生在自己病房思考。
山海獸,良渚城,四人隊。
還有……墨墨。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並沒有和之前一樣是糟糕的地中海。
可能為了方便治療,醫生把臟辮解放,乾燥的頭發雖然略顯稀疏,但覆蓋了整個頭皮。
“怎麼可能呢?我的頭發…”感到不可思議的秦長生再次按響了醫護鈴,呼叫護士過來。
“護士小姐姐,我的頭發是在治療過程中植發了嘛?”答案十分重要,墨墨,陸輕羽還有曹萌萌,董煥以及那裡的一切。
被醫護鈴喊來的護士一臉無語,但想到這又是一個病人於是放緩語氣道
“沒有的,你一直就是這個發量。你可能記錯了。”
墨墨的位置沒了,墨墨也沒了。
但其實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自己做了一個很久的噩夢,久到覺得自己真的經曆過了。
破碎的一切,詭譎的一切,不平凡的一切,隨時可能出事的一切。
下午在醫院住院部往往能灑下整個城市最好看的夕陽,這也許是對病人們少有的安慰。就好像史鐵生寫的公園,病人們都會喜歡去找一點景色自我安慰。
慢慢曬著新生活的夕陽,恰到好處的溫度就這樣簡單維持著幸福的感覺,在水泥築成的鋼鐵森林,高樓大廈的籠中鳥們或許偶爾也會想去接受那片陽光。
而秦長生終於能有時間去說服自己他回來了,那些東西啊,粉紅色的衣服啊,都不存在,一切都怪他那對於想象力過於縱容的大腦。
那麼就接受吧,接受高考失利後的人生,至少不用麵對生死,而且現在自己是失憶狀態,大腦本來就不清醒對吧。
於是就這樣默默度過了住院期,在出院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沒變。
秦長生又開始對書法感興趣,隻是好像對墨變得十分敏感,並且對於書法的造詣好遠勝之前。
公園裡一個老頭看著作品,死活不相信這是一個半大孩子寫出來的。
每天秦長生在練書法的時候泡一杯茶,也喜歡上吃火鍋,但每次鍋底都是固定的鴛鴦,而且好像運氣也好了不少。
風吹了一次又一次,在這個東熱夏冷的地方慢慢的循環。
隻是偶然一天,他在茶館裡看見了穿著粉色衣服的陸輕羽,手裡還是捧著一個保溫杯,就那麼中規中矩的,跟古代大家氏族培養的公子一流倒是十分契合。
再見麵的時候,兩人眼神交流都有那麼一刻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