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拂過冰魄劍的霜花,忽然對著躁動的人群露出狡黠笑意:"諸位可曾見過會呼吸的青銅?"
工匠頭目的鐵尺突然發出蜂鳴,尺身上浮現出細密的齒輪紋路。
那個被丈量臂長的青壯突然捂住胸口,他粗麻衣下竟透出暗金色的光芒——方才鐵尺丈量時,早在他皮膚下種了機關種。
"跟著我修地宮的人,"黎殤劍尖挑起地上毒蒺藜,紫色毒液在觸到霜花時化作青煙,"不僅能拿到現錢,還能在龍骨梁上刻自家族徽。"他故意踩碎兩枚帶齒銅錢,"聽說前朝工正後人,最擅長安魂榫?"
蹲著係草鞋的跛腳工匠猛地抬頭,手中草繩突然繃直成墨鬥線。
趙傭兵帶來的蒙麵人剛要衝殺,卻發現掌心血色刺青正在褪色——他們腳底不知何時陷進流沙坑,沙粒間閃爍著青銅機關鎖的冷光。
"若是造出九轉連環閘..."黎殤突然扯開衣襟,胎記上的冰紋竟與工匠頭目鐵尺的齒輪紋嚴絲合縫,"諸位的大名,當與墨家機關術同載史冊。"他說著突然劍指西北,"何況那青紫烽煙裡,還藏著能化毒為寶的隕鐵砂。"
蒙麵人中突然有人撕下麵巾,竟是三天前給黎殤送過密信的啞巴藥農。
他張開漆黑的手掌,裡麵趙傭兵賞的銅錢早已鏽成廢鐵。
工匠們見此情形,紛紛將碎玉按在契約血印處,玉石竟融進皮肉化作冰紋刺青。
趙傭兵暴喝一聲揮刀劈來,刀刃卻砍在突然升起的青銅板上。
工匠頭目從腰間皮囊抖出十幾個會蹦跳的青銅蟾蜍,每隻蟾蜍背上都刻著趙傭兵上月劫殺商隊的罪證。"您說要是把這些小可愛放進黑市..."
突然一聲鷹唳撕破天際,眾人抬頭望見烽煙裡飛出青銅機關鳶。
那鳶鳥爪間墜著的紫晶鈴鐺,正與黎殤胎記的紋路共鳴震顫。
趙傭兵臉色驟變,毒蒺藜在沙地上勾畫的陣圖竟開始反噬其主,他裸露的腳踝瞬間爬滿紫斑。
"算你狠!"趙傭兵甩出三枚毒煙彈,身影在濃煙中扭曲成怪異的姿勢,"但你彆忘了,荒城的流沙可是長著眼睛的!"他殘破的披風掠過斷牆時,突然有半截青銅鑰匙從裂縫中掉落,正被某個彎腰係草鞋的工匠踩進沙裡。
黎殤收劍入鞘時,冰霜沿著地縫凍住了最後一絲毒煙。
老石匠突然跪地捧起把沙土,沙粒在他掌心排列成星圖模樣:"公子說的隕鐵砂,可是在青蚨嶺的..."話未說完,他掌紋裡的冰玉刺青突然發熱,將星圖熔成琉璃狀的薄片。
"明日辰時,帶著你們的家夥什。"黎殤甩出十七枚青銅令牌,每塊令牌背麵都凸起著不同的機關部件圖案,"記得多帶些化毒砂的柘木箱。"他說著望向西北,那裡最後一縷青紫烽煙正被暮色吞沒,卻在天際線處留下個類似山穀輪廓的殘影。
工匠頭目突然用鐵尺敲響青銅板,震落的沙塵裡竟混著幾粒閃爍暗紫光芒的砂礫。
方才偷偷踩住青銅鑰匙的跛腳工匠,此刻正用草繩丈量著黎殤的影子,草繩結節處隱約是個八卦陣的變體圖形。
當人群散去後,黎殤蹲身查看趙傭兵留下的毒痕。
霜花在紫斑上凝結的刹那,他胎記突然映出半幅殘缺的山川圖——那蜿蜒的毒痕儘頭,分明指向西北方某處裂穀的入口。
冰魄劍鞘上不知何時沾了片柘樹葉子,葉脈間滲出的汁液竟與毒蒺藜的紫痕緩緩交融,在地麵蝕刻出個類似鑰匙孔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