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寧芷放下手中螺子黛,起身。
“走吧。”
才出院子,一個丫頭上前來,衝著薑寧芷行了一禮後道:“銀柳姐姐,前頭門房喊你呢,說是相爺有東西給你。”
銀柳道:“現下我要陪表小姐去百花宴,晚些時候我再去取吧。”
那丫頭急道:“那怎麼行?這可是相爺吩咐的,耽誤了恐怕相爺要怪罪。”
“這……”
察覺到銀柳遲疑,薑寧芷柔聲開口:“你去吧,表兄的事情要緊,後花園我曉得在哪,我自己去便是。”
“多謝表小姐體恤,那奴婢取了東西就回來。”
銀柳行禮,跟著那丫頭匆匆離開。
薑寧芷循著記憶來到後花園。
遠遠就瞧見人頭攢動,幾個打扮華貴的婦人正圍著宋瓊,在假山旁說笑。
確實熱鬨。
不少反時節的花,都被宋瓊尋來。
看來為了對付她,宋瓊真的下了一番功夫。
薑寧芷冷笑。
她忽然開始期待,宋瓊到底要耍什麼手段。
薑寧芷走過去,便聽見那幾個貴婦人說話聲。
“要我說,還是首輔夫人好福氣,首輔大人相貌堂堂不說,還潔身自好,不納妾,連花酒都不曾喝上一杯呢!”
“我們可羨慕壞了,夫人懷孕,首輔大人寧願推掉公事都要陪著去祈福上香,我們誰有這樣的好福氣?”
“可不是,誰不知道首輔大人疼夫人跟疼眼珠子似的?”
恭維的話哄得宋瓊飄飄然,臉上的笑意就沒淡下來過。
薑寧芷垂眸,掩下一抹嘲諷。
疼愛幾分真幾分假,個中滋味隻有宋瓊自己知曉。
“芷兒見過表嫂。”
她走近,乖巧行禮。
幾個貴婦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宋瓊臉上的笑意也淺了幾分,動作卻熱情,拉著薑寧芷起身。
“都是一家人,表妹這般客氣作甚?”
說著,她又轉頭對著那幾個貴婦人介紹道:
“這是我夫君的遠方表妹,名喚寧芷,雙親過世,一直寄居在普度寺,夫君心疼表妹孤身一人,這才接她進府,此次宴會,也是我想著叫表妹在你們跟前露個臉,正了首輔府表小姐的名聲。芷兒,你也來見過幾位夫人。”
隻說她的身份,卻絲毫不介紹眼前幾人,宋瓊恐怕壓根就沒想讓她在上京露頭。
不過是告訴旁人,也警告她,沈鶴書慈悲,給了她表小姐的名頭,若是她敢爬床,便是醜事一樁,要被戳脊梁骨,日後都彆想在上京抬頭。
可宋瓊猜錯了,薑寧芷根本不在乎這些。
也不在乎虛名。
“見過幾位夫人。”
她盈盈拜倒,纖細的腰肢柔軟,不足一握,與身懷六甲的宋瓊截然不同。
普度寺上香接回來的?
官家內眷都是成了精的,看向她的眼神帶著審視,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逐漸變了味。
“快免禮,首輔俊朗,表小姐果然也貌美。”
幾人心思微轉,又要恭維。
忽然一個神色匆匆的丫鬟從拐角處衝出來。
“砰!”
“啊!”
薑寧芷驚呼一聲,丫鬟手上的水桶直直潑在她身上。
新換的衣裙濕了個透。
料峭的春風吹過,冷得她直打顫。
宋瓊厲喝一聲:“作死的東西!沒長眼睛嗎?表小姐站在這你也看不見?”
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夫人恕罪!表小姐恕罪!今日宴會,廚房忙著,奴婢急著送水,沒看路,這才撞上表小姐,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