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的身體很好。
甚至他一生中基本沒得過什麼病。想當初多年的田間勞作的農民生涯,讓他練就了一副好身體。
但這些日子,老喬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出了點小毛病。不是真的毛病,而是總莫名的心慌與心悸。他說不清為什麼,隻是隱隱約約似乎預感到一種不詳正在靠近。每每想到這裡,他都強製著讓自己不再繼續去想。他也知道自己身體沒事,他還能乾事業。
很大的事業,很多的事業,雙重的“事業”——如果另一種事也能叫做“事業”的話。
此時的老喬又有了那種心慌心悸的感覺。似乎晴朗的天空馬上就要烏雲密布,似乎馬上就要來一場大暴風雨。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但就是一陣陣的覺得呼吸困難——暴風雨前極度低氣壓中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此時他正與大浦一前一後的走在他那碩大的院落——他院落地下幾十米處的走廊裡。
這可不是人頭攢動亮如白晝的地下鐵,更不是什麼河西走廊和絲綢之路,這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地下走廊”、屬於暗黑的走廊。雖然隔不多遠,就有一盞燈,但這走廊還是那樣黑,那樣暗,那樣長。
他們不是走在煤窯的坑道之中,這個村子的地底下沒有煤,但是這黑色走廊的儘頭,“那個”地方,卻能創造比煤炭的價值翻無數倍的財富。
那裡堆積的東西是白色的,潔白甚至純白的顏色,看似潔淨無比,但卻是這世界上最肮臟的東西,它,是比煤炭要黑不知道多少倍的東西。
可在老喬、大浦這些人的眼裡,它們就是財富,它們就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滾滾而來的金錢。
他們不需要煤礦去發家致富,他們有另一種白色的礦山。
那,就是走廊儘頭、深藏在老喬那所謂的特色果園地下的——高純度毒品提煉加工車間。
在那裡工作的人,或是老喬近族的完全親信,要麼,就是大浦的那幫所謂的“莫逆之交”。
十年間,老喬從當初“初嘗禁果”的小打小鬨的小毒販,一步一步成為了如今原中省最大的毒梟。
他通過葳蕤、小腳仙張旭、阿黃等等等等此類亡命之徒,與境外的“毒三角”掛鉤,從那裡大量運來初始原料或是粗糙的白粉,而後,在他的地下工廠裡進行提純與加工,提煉出高純度的毒品,再通過身邊那幫家夥——他眼中的“得力乾將”分銷至全國、乃至銷回到境外、東南亞,甚至更遠的地方。
十年間,老喬的地下王國,讓他賺了個盆滿缽滿,讓他成為了這個王國的國王。
同樣的十年間,他用以偽裝的特色果園,也讓他一躍成為了眾人皆知、卻又沒人知道他真正角色的——鄉鎮致富的代表。
老喬發了。
全村富了。
遠近聞名。
沒有人懷疑他的致富以及帶領全村、全族的共同致富不是那特色果園帶來的。
然而,這些隻是表麵。
在他莊園一般甚至城堡一般巨大的院子下邊的他的秘密辦公室裡,他坐著的紅木椅的下麵,還有更地下的一層空間。
那裡堆滿了天文數字般的巨額鈔票。
人民幣、美元、甚至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那會兒很火的外彙券,以及大量的、更容易保存的、更容易保值的金磚和金條堆積在那裡。
假設,1996年那會兒已經有了歐元,想必,老喬的金錢帝國裡,也會有它們的身影。
此時的老喬走在大浦的前麵,想到自己十年來的成就,雖然他自詡是老謀深算之人、自詡是城府極深之人,但他還是難掩自己的內心的驕傲與喜悅,臉上不禁掛起了沾沾自喜的微笑。
自從與莎莎成親之後,黑壯漢子大浦對他自己這個乾爹,更加俯首帖耳、唯馬首是瞻。
此時他畢恭畢敬地走在老喬身後,他如今的身份,是老喬無論在“地上”抑或“地下”兩種麵目的、共同的第一助理。當然,他更是自己乾爹的貼身保鏢,腰裡總是揣著能冒出致命火焰的家夥。
老喬知道,大浦自己也知道:假如老喬有了危險,這個黑壯漢子會毫不猶豫的擋在前麵,去為自己的乾爹——當然,現在是親爹了——衝鋒陷陣,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