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半月去。
薑緣將拂塵與白鹿,將豫鼎與牛王,再以真見在福陵山外候取經人,三者儘去。府中餘真人與祖師。
一日,祖師靜室。
師徒二人正在此處捉棋,擺開陣勢,一遞一著的廝殺,下的乃是圍棋。
一局落幕,終是薑緣敗陣。
薑緣不惱,笑著將棋局收整完畢,說道:“師父,府中餘你我二人矣。”
祖師道:“早有所料,你這童兒,怎還不返天去修行,在府中賴著作甚?”
薑緣道:“府中無人,我當在此處陪候師父。”
祖師笑罵道:“你在此處擾我清淨,怎個言說陪候?且去就是。”
薑緣道:“不急哩。”
祖師道:“怎個不急?你今外丹道將成,神通唾手可得。”
薑緣笑道:“師父,急不得。”
祖師道:“你這童兒,常時教你修個心靜,今時真教你修成遇事不驚。”
薑緣道:“師父教導有功。”
祖師笑道:“童兒,莫要與我這般多說,再去府外一遭,觀世音菩薩來矣。”
薑緣聞說不解,半月前方才與菩薩辭彆,怎個菩薩又行至此處。
他拜道:“師父,弟子方出府相迎。”
祖師擺手道:“且去,且去。”
薑緣再三拜禮,方是離去,他照著瑤台小道走出,行至府門前,整衣近前,將府門推開,但見府外菩薩正站定,其身旁跟著三者,一者是那惠岸行者,再二者乃是他熟人,金角銀角是也。
薑緣上前拜禮,道:“菩薩。”
觀世音菩薩回禮道:“真人,多有叨嘮。”
薑緣道:“不敢言說此等。菩薩,此方再來,可有何事需我相助?”
菩薩道:“未有。不久我上兜率宮,親見老君,與老君分說,借人在下界成劫數,老君卻是不允,乃我再三相借,老君方才準許,遣金角銀角二童子,使我托化妖魔,阻其前行。金角銀角本為真人在上界看爐,故今前來,與真人分說,且將丹爐一物,交與真人。”
金角銀角聞說,取一鼎爐出來,此鼎爐呈三寸六,又取一藥盒,說道:“師兄,今我等將下界以阻大聖前行,卻不得為師兄看爐,此方老爺有言,道師兄可在下界煉丹,何時丹成,尋他習神通。”
薑緣接過鼎爐,又接過藥盒,道:“勞二位師弟下界將此等帶來。”
金角銀角拜禮道:“今方不得為師兄架火拉風,待我二人功成時,再為師兄所用。”
薑緣道:“你二人下界阻道,可有寶物傍身?若無寶物,恐阻不得,且身命有危。”
金角銀角笑道:“有寶哩,有寶哩!實不瞞師兄,老爺允我二人有寶五件,有一葫蘆,有一淨瓶,有一寶劍,有一扇子,有一繩子。得此五寶,護身無礙!說不得那取經人過不去我們這關哩。”
薑緣聞說,放下心來,道:“既如此,二位師弟且去,待你等功成,我等再敘。”
金角銀角再拜,方是退至菩薩身後。
觀音菩薩方才道:“今為此事來,事了當去也。”
薑緣拜道:“菩薩慢行。”
菩薩駕祥雲承三者同往外去,正是尋一處地兒,托化金角銀角為妖魔,阻取經人前行。
真人目送菩薩遠去,方是取鼎爐與藥盒歸家,將之安於瑤台不遠,轉身返祖師靜室去。
入祖師靜室,祖師盤坐蒲團,問道:“如何。”
薑緣道:“師父,乃是老君二童子,與觀世音菩薩前來,菩薩借童子阻道,二童子與我有舊情,在天上曾為我架火拉風,炮製金丹。此來奉老君令,將鼎爐藥材送與我,使我在下界煉製外丹,何時丹成何時上天習神通。”
祖師道:“既如此,那童兒在府中煉丹,若是無有藥材,我為你取來就是。”
薑緣笑道:“弟子拜謝師父。如此,弟子能在師父府中陪候師父。”
祖師道:“你這童兒,童心未泯。”
薑緣叩首道:“師父,閻浮世界常有言說‘師者如父’,昔年我受師父深恩成道,今時師父將諸般交與我,我自侍師如父,恩情絕不敢忘,任我何般,終是師父身旁一童兒罷。”
祖師上前將童兒扶起,道:“你有孝心,我自知得。且安心修行,你若開府,我亦在府中,無人敢為難你。”
師徒談說一陣,薑緣忽是提起府外住著的紅孩兒,問道:“師父,你覺牛聖嬰如何?”
祖師道:“是個有靈性的,我使其餐風飲露,乃有意蘊其正主,此方多時,自可傳其門道。”
薑緣問道:“師父,使其自選修何門道?”
祖師頷首道:“自然。然恐其心性頑劣,到底少年,不好抉擇。”
薑緣道:“師父,不若請其父來?”
祖師搖頭道:“不可。”
薑緣道:“當如何是好。”
祖師沉吟良久,說道:“你且問其一二,見其有無少年頑劣姿態,若無有少年姿態,著其修行門道,若有少年姿態,你帶之身旁,言傳身教。”
薑緣道:“是,師父。”
師徒二人再是談說許久,薑緣方是離了靜室,往府中行去。
真人行至府中一老柏樹下,此處乃是昔日眾師弟最喜會講之處,他亦曾在此處參與會講。他至柏樹下,望見紅孩兒在此處戲玩,取一火折子搗鼓。
他近前些許,但見紅孩兒使一火折子,放在一樹旁,什麼也未曾做。
薑緣近前問道:“紅孩兒,你這是作甚?”
紅孩兒見是薑緣,遂是起身拜禮,道:“上老爺,我在給樹取暖哩。”
薑緣問道:“你給樹取暖作甚?此處冬暖夏涼,四季不侵,樹怎會冷?”
紅孩兒道:“我撫樹身冰涼,火焰溫和,我近之暖和,故我取火為樹取暖。”
薑緣道:“近來我使你讀書學禮,你可曾讀進?”
紅孩兒躬身道:“上老爺使我讀之書,我儘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