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取經一眾在中堂中枯坐,茶飯全無,再無人出,隻留四眾在此。
八戒埋怨道:“師父,你話說忒重,說些好話,我們尚有茶飯管飽,一宵快活,師父你今這般說,我們這清灰冷灶,可怎地過一夜。”
行者上前扯住八戒,笑道:“你怎地埋怨師父,我看是你凡心未滅,想在此處做個老勾當。”
悟淨問道:“老勾當怎說?”
行者笑道:“沙師弟,你有所不知,這呆子早些年在福陵山高老莊與人做女婿的哩,遭我降伏,蒙菩薩點化,與師父做個徒弟,今時見了富貴,凡心再起,要做人家女婿。”
八戒道:“不可這般說,我絕無此意。”
行者道:“師父,我看這呆子就有此意,那老夫人嫌我等不肯留下,正是惱怒,惡了他,若是有一人肯留下,定是好茶好飯,禮待我等,不若就留下八戒在此。”
唐僧合掌當胸,說道:“你等自議,我一心西行,寧死不從。”
行者道:“我昔日大鬨天宮,一心西行修行,亦無此心。”
悟淨道:“蒙受真人所勸,菩薩點化,受了戒行,一心西去,不敢貪圖富貴,寧死也要行在西天路上,絕無悔意。”
八戒唯唯諾諾,嚷嚷道:“莫急,莫急。從長計議就是。”
行者說道:“莫要再說,就你去了。”
八戒道:“猴哥,從長計議,我等無有茶水熬這一夜,尚是吃得消。但那馬匹要馱人,要走路,若是吃不得飽腹,定無氣力,這般,我老豬發發善心,且去放馬。”
說罷。
八戒往外就走。
行者見其走遠,笑道:“沙師弟,你在此處陪師父坐著,我去看這呆子,放馬到何處去。”
唐僧道:“悟空,莫要戲弄他,你且看他去何處放馬就是。”
行者道:“省得,省得。”
行者搖身一變,變成個蜻蜓,往外飛去。
卻說那八戒牽著馬,不曾往草地走,繞個遠路,兜兜轉轉,行至後門首,將門敲響,少頃間,那婦人走出。
婦人問道:“小長老,去何處?”
八戒二話不說,將韁繩一鬆,衣裙一撩,跪伏在地,叫道:“娘!”
此間正是木母牽意馬後果。
……
話表三星仙洞。
薑緣正在教導師弟真見習全諸般,他將許多天地數一並教與真見。
怎奈真見學之甚多,一時之間無法儘數將之化為己用,薑緣隻得放緩,使真見習全火候,他則是在旁看爐,正是等待真陽氣足,再是炮製金丹。
真人在三星仙洞坐鎮,無憂妖邪敢犯,但有魑魅魍魎,亦繞路而行,絕不敢近前來。
一日,薑緣看爐之餘,修心養性,絕不敢因法力日深而生懈怠,隻道是修行者,修行日久,越是心存敬畏,天地之廣,怎敢張狂。
薑緣正在修心養性,忽是心有所感,府外有人前來。
真人道:“師弟,且在此處少待,府外有客,我去迎上一迎。”
真見道:“大師兄,如今師父外出,府中餘你我,但請大師兄當心,莫要著妖魔路數,小心為上。”
薑緣笑道:“師弟安心。”
說罷。
他往府外去,行至府外,他將中門大開,但見府外,鎮元子大仙站在外邊,身後跟隨不少道童。
薑緣拜禮道:“廣心拜見大仙。”
大仙身後諸弟子上前見禮,說道:“我等拜見廣心師兄。”
大仙上前將薑緣扶起,細細一看,笑道:“好個廣心,其法日深,今時勝你者,不多矣。”
薑緣道:“不敢承此言,弟子法尚弱。”
大仙道:“法強法弱,我尚看出,你師菩提何在?”
薑緣道:“大仙,家師早些時日,言說元始天尊降下簡帖,邀其往天去,聽講‘混元道果’,今時已去。”
大仙道:“這菩提,怎個不等我一道?豈有此理!”
薑緣笑笑,不作言語,邀大仙入府一坐。
大仙說道:“罷了,罷了!我本與其一道前往,既是菩提不在,我便不入府中了。廣心,此方我離山去,留了那清風明月在觀中看守,唯恐有失,我令其若是有失,以一飛鳥求援於你,若真有飛鳥前來,你可當相助一二。”
薑緣唱了個喏,說道:“大仙門下與家師門下,親如一家,若有飛鳥來信,我有慶雲法,一起二十四萬裡,頃刻間即至,定保五莊觀不失。”
大仙笑道:“有勞廣心,有勞廣心!”
薑緣往大仙身後一些弟子張望,問道:“大仙,怎不見那昔日與我在五莊觀共守的二位師弟?”
大仙道:“那二位弟子,果是如廣心你昔日言說,有赤心也,後來居上,今者早已出師,另立洞府。”
薑緣道:“竟是這般,卻未曾祝賀二位師弟。”
大仙笑道:“那二位弟子,未出師前,常常念叨與你,他日有緣法時,定會再是相見。”
薑緣拜道:“大仙所說甚是。”
大仙道:“今菩提不在,我卻不欲在此處久留,便先離去了。”
薑緣拜禮相送,禮數周全。
大仙遂托祥雲,將眾弟子一同帶往天界去。
薑緣目視其離去,待其遠離,他方是回了洞府,將府門緊閉,歸入丹房之中。
入了丹房,真見詢問府中有無大礙。
薑緣搖頭道:“乃是大仙前來,欲要見師父,此間師父不在,故是離去。”
真見道:“竟是這般。”
薑緣指定丹爐,問道:“師弟如今,於煉製外丹,可還有何所不解之處?”
真見沉吟良久,說道:“卻有些許不懂。”
薑緣問道:“師弟且說與我聽,是何等不懂,火候亦或藥材?”
真見答道:“非也,非也!大師兄,我所不明之處,乃是在於炮製金丹。”
薑緣道:“怎說?”
真見說道:“大師兄,我見炮製金丹,此藥材難尋,火候亦是難懂,但若是有鑽研之輩,應當可懂才是,外丹道為何如此之難。”
薑緣笑道:“師弟,你小覷外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