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的葬禮,在三月二十九號,下午四點五十三分,於馬耳他島,瓦來塔市,城堡內開始。
唐吉遲到了三分鐘,因為他需要和前代暴怒的力量種子好好談談,說服它待在盒子裡,彆影響王正道的精準定位,即使如此,他們也偏離了精準坐標十幾公裡。
當第五輪鐘聲響起時,唐吉按響了城堡大門的門鈴,此時,整個馬耳他島都下起了不大不小,很適合用來告彆的雨水。
當唐吉,王正道以及**走進來時,名為《寂靜之聲》古老民謠蔓延在了整棟建築物內,那是先知親自選擇的,用在來葬禮上使用的曲子。
穿著黑色西裝的米科爾森走在最前麵,六個同樣打扮的米科爾森扛著一口木質棺材,裡麵裝著先知那具幾近支離破碎的身體,場麵莊嚴而肅穆,隻是所有人臉上都透漏著一絲無奈。
唐吉再看見棺材的那一刻,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臉上,更是像凝結了一層冰霜一樣,低氣壓壓得周圍低等級超人類,以及普通人連喘氣都需要用力。
王正道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在海上泡了三天三夜,此時顯得非常邋遢,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請。”王正道站在其中一個米科爾森麵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方默不作聲的讓開位置,讓王正道一起抬著棺材,他低聲說道:“謝謝。”
安妮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雖然她很早就認識了先知,但兩個人並沒有直接交流,她隻是習慣性定期從先知搜刮現成的情報而已,跟每天看新聞是一個性質,所以她默默站在了吳千映身後。
唐吉也站上前一步,打算替換其中一個米科爾森,但被為首的米科爾森攔住了,他歎了口氣:“你不行,她有彆的安排。”
一隻手拎著裝有前代暴怒力量種子的唐吉,此時依然處於被暴怒本能影響的狀態,他二話不說就把米科爾森拎到了半空中。
“她說有個驚喜給你。”空中的米科爾森有氣無力的說道。
“什麼驚喜?”唐吉開口說出了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的好像幾個月沒開口說過話一樣。
“噠噠!”棺材蓋猛然被特製的彈射器彈飛,靈體狀態的先知從中以詐屍的狀態坐了起來:“驚喜麼?”
饒是暴怒本尊,這一刻也差點就把手裡的米科爾森給當場掐死,他確實沒想到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中,有人敢給他玩這種驚喜。
但惡作劇的主人,正是今天葬禮的主角,沒人能對她說不,所以唐吉也隻能把米科爾森扔在一邊,有些機械的鼓了鼓掌。
吳千映悄悄把用來彈射棺材板的控製器扔進了附近花叢,假裝這事和自己一點關係沒有。
至於王正道,他的情緒還沒跟上先知的驚喜,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好像出了家一樣。
這確實是先知的風格,很多人都被她的外表給騙了,隻有吳千映知道,那具軀殼中隱藏著怎樣古靈精怪的靈魂,如果沒有玩家,沒有超人類,也許先知會是那種能讓所有人又氣又笑的搗蛋鬼。
而自己,和她之間可能永遠沒有任何交集,這就是命運的奇妙。
吳千映用力的鼓掌,甚至還發出了不符合自己人設的叫好聲,然後借著低頭的功夫,悄悄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她才沒有為那個老女人感到難過,她隻是覺得這個惡作劇確實很好笑...
“這是怎麼回事?”唐吉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開口問道。
“我身體不行了,等不到你們都過來了,隻能想想彆的辦法了。”先知的靈體很人性化的聳了聳肩,就這麼從棺材下麵直接穿了過去,站在五個米科爾森和一個王正道中間,指著一個站在角落裡的超人類介紹道:“他能在我死後八分鐘之內,幫我以靈魂的形勢多續命八分鐘。”
這是唐吉第一次看見先知站起來,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先知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她也許連一米六都不到。
“乾得不錯,老王,以後方舟組織就交給你了啊。”先知的聲音聽起來也比以前尖銳了一點,底氣足了一點,她的靈魂雖然依然看起來隨時要碎成一地的樣子,但最少明顯能看得出,她比以前年輕了許多。
“好。”王正道點了點頭,看著活蹦亂跳的先知,想擠出一個笑容,結果眼淚卻先掉了下去:“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說過要陪你走完最後一程的。”
“哭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要不是死了,我連句遺言都說不出來。”先知好像精靈一般飄了起來,拉平了和王正道的高度,抱怨道:“好氣啊,我賺了那麼多錢,一直到死的時候還沒花完,以後就便宜你了,你可彆犯我的錯誤,該花就花,彆省著,要不然死了都不瞑目!”
也許是為了強調自己的遺誌有多堅定,先知用力瞪大了眼睛,最終讓王正道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了,不逗你了,大男人哭起來真難看。”先知留給王正道一個瀟灑的背影,一轉身飄到了吳千映麵前,炫耀道:“好好看看,這才是我,論魅力,你差遠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哭了,我最喜歡看女賤人哭了,你得多流點眼淚才對得起我給你留下的那些的遺產!”
“滾蛋!死都死不乾淨!”吳千映擺出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表情,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張開了手臂:“來,擁抱一個,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成熟女人的胸懷。”
“現在輪到我叫你老女人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暗調整過自己的基因,讓脂肪隻在該長的地方長!”先知瞬間拉開了距離,嘲諷道:“你這叫作弊,懂不懂!”
隨後,先知一一問候了幾個來參加葬禮的方舟組織要員,以及幾個國家派來參加葬禮的高級官員,態度多少有些敷衍,不過後者八成也沒想到自己有幸能接受死者的親自接見,說話都不怎麼利索了,完全沒注意到先知的態度。
打發完這些無關人等之後,先知最終落在了唐吉麵前,笑著問道:“我嚇到你了?”
“你嚇到我了。”唐吉蹲了下來,直視先知的眼睛,點了點頭:“你做到了那些玩家沒做到的事。”
“e=(′o`*)))唉,可惜以後見不到了啊,不過總得有個結尾。”先知伸手摸了摸唐吉的臉,而唐吉隻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並沒有實際觸感傳來。
這一絲涼意,就像炎炎夏日的一縷涼風,讓怒火中燒的唐吉逐漸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