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項梁步入悄無聲息的大殿內,耳中隻有自己回蕩的腳步聲,這種莊嚴肅穆的氛圍,無疑使他的心情,變得愈發緊張起來。
繞過三足圓鼎,他才看到大殿後方的五人。
“果然如此!”
徐寧、林凱、盧陽三人,都站在最下方;剛剛在外麵大發神威,擊斃那頭飛禽的宇文燾,站在他們前麵;
而這四人的前方,還有一個身著黑衣,麵容和煦的年輕人,麵朝門口方向,正目光含笑的盯著他。
這年輕人穿的衣服雖然也是黑色,但跟宇文燾的修身勁衣不同,他的稍微寬鬆一些,袖子又長又大,腰間用一條朱色綬帶綁縛,配上一頂用獸骨雕刻,形如白玉的束髻冠,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儒雅從容。
“小人河鋒營地項梁,拜見司丞大人!”
看到五人身後高台上那張華美精致的金色椅子,項梁立刻就猜出了黑衣人的身份,想也不想,直接就對著他跪了下來,畢恭畢敬的俯身行禮。
“還算有點眼力,起來吧,把寒髓鐵拿給我看看。”
看到徐寧三人臉上的驚異,夏川立刻就明白,項梁是純靠觀察猜出自己身份的,笑著誇讚了一句。
項梁立刻將木盒打開,往上遞了過去。
徐寧立刻接過了木盒,交到了夏川手中。
夏川接過木盒,仔細端詳起裡麵的寒髓鐵。
一旁的林凱想到了什麼,迅速小跑了出去,很快就從大殿外搬來了一大一小兩個木盆。
大木盆直徑約有半米多,裡麵裝著殷綠色液體,一看就知道是低級獸血;小木盆直徑隻有二十多公分,裡麵裝的是猩紅色的液體。
想起剛剛在外麵看到宇文燾斬殺那頭飛禽時,飛禽溢出的鮮血顏色,項梁立刻就明白,這猩紅色液體,應該就是中級寒獸的血液了。
夏川從端詳中回過神,拿起五塊寒髓鐵,全都先丟進了大木盆裡。
嗤…………
盆中的獸血直接沸騰了起來,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減少,全程僅不到十多分鐘,木盆裡的血液,竟減少了一大半。
夏川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宇文燾亦然。
就連先前看過一次的徐寧三人,也不例外。
他們之前試驗時用的獸血,可沒有現在這麼多。
又等了一會兒,木盆中的血液全都消失,夏川幾人才靠近看了過去,這一看,五人神情都微微一怔。
原本拳頭大小的寒髓鐵,竟然都大了一圈。
夏川拿起其中一塊,稍稍掂量了一陣,隨後又用力氣猛地一捏,看到寒髓鐵沒有發生任何形變,眉頭頓時微微一凝。
“體積變了,重量和硬度卻都沒變……”
“司丞大人,小人記得,這寒髓鐵剛挖出來時,就是現在這麼大的,隻是被我們磨小了很多,後來我們也不停的用獸血蘊養,隻可惜一直都沒能恢複如初。”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項梁,這時鼓起勇氣開口了。
聽到他的話,夏川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徐寧剛剛已經說過了,河鋒營地之前鍛造兵器時,會摻上這寒髓鐵磨出的粉,想來應該是河鋒營地狩獵能力有限,獲取的獸血量也不夠,所以才一直沒恢複。
夏川思索片刻,拿起一塊放進了另一個小木盆裡。
嗤嗤嗤…………
包括項梁在內,在場的六人,麵色頓時都變了。
寒髓鐵接觸到殷紅色的獸血,產生的反應,竟比剛剛更加劇烈,前前後後僅不到三息,一小盆中級獸血就被吸收殆儘。
而且,寒髓鐵明顯也產生了劇烈的高溫,竟燒穿了下方木盆的地步,還冒出了一絲火焰。
“等級越高的獸血,這寒髓鐵反應就越強,要是這樣的話,這五塊寒髓鐵可就真的很不簡單了…………”
宇文燾的話,讓徐寧三人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
等級越高的獸血,作用就越強。
那用寒髓鐵鍛造出的兵刃,豈不是妥妥的寒獸克星?
試想一下,若是用它穿透寒獸的身體,頃刻間就能吸乾它體內的血液…………
夏川看著木盆中原本殷綠色的寒髓鐵,吸收完中級獸血後,外層竟緩緩在轉紅,臉上也升起了一抹激動。
“好東西,你叫……項梁,對吧?”
聽到夏川略帶驚喜的語氣,項梁心情也激動了起來,趕忙點頭,回答道:“小人是叫項梁。”
“你想要什麼,儘管說,看在這五塊寒髓鐵的份上,隻要能滿足你的,我會儘量滿足。”
項梁臉上滿是驚喜,趕忙躬身開口給河鋒營地求情。
而聽完了項梁陳述的情況,夏川轉頭向徐寧確認,交談了一番,得知了此前五原與四家營地發生的事,眉頭立刻微微一凝。
“赦免河鋒營地所有人,你倒是敢想!”
夏川輕聲低語,用餘光掃了一眼徐寧後,眉頭稍蹙。
按營地現行的條例,河鋒營地的二十九名掘地境,都歸徐寧的黑箭小隊所有,事關徐寧的小隊利益,他自是不能輕言赦免的。
“盧陽,按營需部條例,此次五原山北那四家營地的五千多人,都應該如何處置?”
在營需部掛職的盧陽,對這些事務自然爛熟於心,不假思索就開口回答了。
“飛虎、楊平、月鳴、河鋒四家的掘地境俘虜124人,伐木境俘虜182人,對我們出過手的罪民共計306個。
主犯王烈冥頑不靈,屢勸不聽,按規定,應判罰徭役三年;其麾下三十三名掘地境,情節稍嚴重,按規定應判罰徭役一年半;182名伐木境,也都是飛虎營地的人,按規定應判罰徭役一年;
另外三家頭領何風、劉青、項平,算是從犯,按規定判罰徭役兩年,三人麾下總共87名掘地境,按規定應判徭役一年半。
除此之外,這些罪民的直係親屬,不重疊部分共計572人,也均會被判罰半年徭役,會疊加在他們頭上。”
俘虜規則已經實行了兩個多月,方方麵麵的細節,自然也補充完全了不少。
對大夏的人出手,就適用俘虜規則,那隻要沒出手的人,自然就是不適用的,也算是這項規則裡,一條比較人性化的條款。
幾乎所有營地的普通人,都沒有什麼話語權,對大夏出不出手,他們說了也不算,隻能受頭領指使,那既然如此,大夏自然也不會追究他們的過錯。
但這些罪民的直係親屬,就不一樣了。
他們平日既然受了這些罪民的供養,那出了事,自然也要受牽連,所以才會連帶判上半年的徭役。
當然,這些人裡有掘地境實力的微乎其微,所以徭役都會加注到罪民本人的頭上。
這算是一個限製性的條款,主要針對的,是那些進了礦洞還不肯老老實實采礦服役的罪民。
父親是從犯,有兩年徭役,再加上母親、弟弟、妹妹三個半年,加起來總共就是三年半的徭役。
聽到這個判罰,跪在地上的項梁神色頓時緊張起來。
父親項平已經三十九歲了,按冰淵世界人均四十多的壽命,本身就沒幾年活頭了,服完三年半的徭役,最後能不能活著走出礦洞,還是兩說。
他想開口為家人求情,可莊嚴肅穆的大殿,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加上宇文燾等四人全都沉默不語,他也不敢開口。
想了想後,他隻能低下身子,用頭輕磕一下地板。
砰……
夏川被聲音打斷思緒,低頭看著項梁,緩緩開口道:
“赦免你們營地所有人肯定是不行的,這樣吧,念你獻寶有功,我做主免除你一家四口人的徭役。”
項梁神色先是一怔,隨後連連磕頭,激動道:“小人代父親與家人,叩謝大人開恩。”
夏川微笑點頭,正欲開口。
咚…………
一道偌大的鼓聲,突然從山穀上空響徹。
那鼓聲響的震天徹地,莫說是木樓,整個山穀仿佛都隨之震顫了起來。
跪在地上的項梁,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與鼓聲同頻顫抖,還以為是什麼恐怖的寒獸襲擊山穀,頓時驚懼不已。
然而,他一抬頭,卻看到夏川五人,神色無比輕鬆。
不光輕鬆,五人甚至還露出了些笑容。
“時辰到了?”
“哈哈哈,應該是到了,嶽鋒那邊開始了。”
“第一個寒元節,是要搞轟動點了。”
…………
隨著五人交談結束,那鼓聲再次響起。
咚……咚……咚……咚……
每一道鼓聲的間隔時間都很長,大概有三息左右,項梁感知到自己的心臟跟著鼓聲跳動,一股莊嚴神聖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心情也莫名激動了起來。
咚……咚……咚……咚……
一共九道震天徹地的鼓聲,終於結束。
整個山穀,也隨之沉寂安靜了下來。
原本還有些嘈雜聲的主樓,也瞬間變得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