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山穀南側,有一棟巨型的三層木屋。
木屋邊長有一百多米,依山穀南側石壁而建。
“你父親還有從五原過來的所有人,都被安置在這棟木屋裡,木屋南側就是礦洞的入口,你們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會住在這兒了。”
一個身穿黑色獸皮大氅,模樣普通的年輕人,領著項梁走到木屋門口,笑著開口給他介紹了一番。
“多謝大人帶路,小人感激不儘!”
“不用客氣,我剛好有事要到這邊來,順路而已。”
聽到他的道謝,年輕人麵帶笑容,微微擺手示意,隨後帶頭朝著木屋走了進去。
項梁看著年輕人,心中滿是感激。
剛剛一離開木樓,發現父親等人全都不見了,他就開始滿山穀的找起來了,可大夏山穀內的房子,實在是太多了,裡裡外外起碼有數千棟,他怎麼也找不到。
他倒是也鼓起勇氣去找人問了,可山穀內所有人都在歡慶寒元節,正敞著肚子吃喝打鬨,根本沒幾個人願意理他,頂多也就是給他指了指路,他找了半天都沒找對位置。
就在這時,眼前這個年輕人出現了,得知他在找從五原過來的人,不但給他指路,還貼心的帶他過來了。
眼前這年輕人,看模樣頂多也就二十出頭,穿的隻是獸皮大氅,身上也沒佩戴什麼兵刃,在大夏的地位應該不是很高。
從進入大夏山穀開始,項梁受到的衝擊,就一波比一波大,剛剛上三樓大殿,還看到了那麼多大人物,此刻突然出現一個地位相對較低,姿態也沒那麼高,對自己還這麼和善的人,心裡自然感到親近不少。
“大哥,您來大夏多長時間了,也是跟我們一樣,被俘虜過來的麼?”
項梁觀察過,大夏人穿的衣服,絕大多數都是獸絨與布搭配做的,不但保暖輕便,還兼顧美觀,明顯比獸皮大氅要好,所以才推斷,眼前這人,可能也是後麵才加入大夏的。
年輕人笑了笑,道:“確實是後加入的,我也是服了一年徭役,才成為了大夏的正式成員,你們五原過來的這幫人,大部分人應該都跟我一樣吧?”
聽到年輕人說自己也服了一年徭役,項梁心中頓時就有了同病相憐感,麵色稍沉道:“我們河鋒營地,除我父親項平以外,其餘28名掘地境,都被判了一年半的徭役,他們家屬122人,也被判了半年徭役,家屬基本都沒有掘地境修為,徭役還是要加在28個掘地境頭上,這樣算起來其實基本都要服四年左右的徭役。”
122個家屬平攤到28人身上,大概每人要多擔四到五個半年徭役,加上他們自己的一年半,確實差不多是四年左右。
年輕人點了點頭,看著項梁,饒有興致問道:“你父親沒被判徭役,怎麼回事?”
項梁臉上露出一抹慶幸,回答道:“得虧我們河鋒營地有一樣寶貝,我將它獻給頭領,那位司丞大人,這才免除了我父母和妹妹弟弟四人的徭役。”
“寶物?”
年輕人微微扭頭,朝主樓方向看了一眼後,立刻笑著轉頭,看了會兒項梁後,道:“那你是在擔心,你們河鋒營地,另外那二十八個掘地境是吧?”
眼前這大哥,眼力也太敏銳了。
項梁心中驚歎了一下,隨即語帶苦惱道:“我們營地的掘地境,年紀基本都很大了,最大的有快四十,年輕點的也有三十左右了,四年徭役確實是太長了。”
冰淵世界平均壽命隻有四十多歲,掘地境還並未跳出這個範疇,按河鋒營地這幫人的年紀,四年徭役,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太長了。
“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徭役采集的煤鐵,並無標準定量,也就是說,四年就是標準的四年,關鍵是,這四年徭役,還隻能由罪民的直係親屬代服,其他人不可以,這樣…………”
看到年輕人正在低眉思索,以為他心裡不高興了,項梁一下子沒敢繼續往下說。
年輕人笑著抬頭道:“沒事,我之前服徭役時,心裡也有不少意見,你直說就是。”
項梁這才放下心,繼續道:“未免太不近人情!”
四年光陰,相當於冰淵人類十分之一的壽命。
確實有點不近人情!
“若是能將徭役標準量化,比如每年要開采多少煤礦多少鐵礦就算達標,再放開他人代為服役的限製,就能大大減輕這些人的負擔,而且最後徭役的產出,還是不變的,這樣就好多了。”
項梁說完後輕輕一歎,這個意見當然很好,但他又摸不準,大夏判處這些人徭役的動機,到底是為了資源還是為了懲罰這些人。
最關鍵的是,他人微言輕,說了也不會有人聽。
或者更直白點,他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項梁沒有注意到的是,年輕人在聽完他最後這段話過後,看著他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以大夏資源之豐沛,我們這些人突破掘地境,應該不算太難,要是真能按我說的這樣放開,這些徭役很快就能服完,我們這些人也能早一日獲得大夏正式成員的身份,最後不還是能為大夏作貢獻麼?”
想起剛剛桌子上那些堆積如山的獸肉,以及山穀後方那塊空地上陳列如麻的森白獸骨,項梁神色意動。
實際上,在親眼目睹了大夏盛景後,對來到大夏,項梁心中已經沒有任何抵觸,相信那五千多人,包括王烈這個主犯在內,跟他也是一樣的。
山北四家營地的生活水平,都是差不多的。
即便凶悍如王烈,對美好生活也是有著強烈向往的。
要是能天天過上大夏這樣的生活。
誰還願意去山北那邊,繼續過苦哈哈的日子?
可壓在頭上的徭役,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山北四家營地的掘地境,年齡普遍都偏大,都不知道能不能服滿這麼久的徭役,即便運氣好,等服完徭役也大概率沒幾年好活頭了。
這樣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太不公平了。
“得虧那位頭領寬仁,給我們免了三個月徭役,這麼多人加在一起,已經很好了,還是不能要求太多,畢竟是我們有錯在先的。”
想起剛剛那人喊出最後那條詔令,項梁臉上還是露出了些許慰藉,單人免三個月,連同家屬的在內,按剛剛那個算法,每人都能少服一年多。
年輕人這時看著項梁,笑道:“我看你剛剛就是從大殿那下來的,你既然有這麼好的主意,為什麼不跟大殿那幾人說呢?”
項梁苦笑一聲道:“剛剛在那大殿裡,彆說讓我張口說話,就連喘氣我都不敢發出聲音。”
年輕人聞言頓時輕笑著搖頭,正準備開口,恰巧這時項梁找到了木屋內父親項平等一眾人。
“大哥,今天多虧你了,敢問…………”
項梁想開口問出年輕人的名字,可一回頭,卻發現那人早已消失不見,頓時神色一愣。
“梁兒,你快來,這木屋裡有很多跟我們一樣,也是不久前才來的,我們打聽到了大夏的不少情況……”
看到項平和邊上一眾掘地境神色有些激動,項梁雖然心中還在疑惑剛剛那個黑衣大哥去哪兒了,可還是朝著父親走去,想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激動。
而讓他疑惑的黑衣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木屋的頂樓,先掃視了一圈下方的數千人,然後又看了看木屋南側的礦洞,最後才將目光放到項梁身上,輕笑了一聲,神色若有所思。
“這小子還挺聰明,徭役是得改一改了,山穀這座鐵礦很快就要見底了,這些服徭役的人,馬上就要被分散到其他幾座鐵礦裡去,要是抵觸情緒太大,管理成本激增,最後還是得不償失,要跟夏川說說了……”
………………
與大夏山穀內數萬人歡樂喧囂的氛圍不同。
此刻主樓頂層的大殿之內,卻是一片寂靜。
大殿兩側的桌椅都沒有坐人,一百多人全都依次站在了大殿的中央,表情肅穆,目光凝視著高台,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期待。
“怎麼,都在等我來開宴麼?”
突然,一道聲音從高台上響起。
下方所有人臉上頓時都露出了喜色。
可隨著高台上出現一道人影,他們又同時表情一愣。
一個身著黑色獸皮大氅,模樣普通的年輕人,就這麼突兀的從高台後方走了出來。
他甚至還一屁股,坐上了那把金黃色的椅子。
所有人臉上都下意識露出了怒色,可緊接著又意識到了什麼,仔細打量起盯著高台上的年輕人,臉上滿是狐疑與猜測,就是不敢確認。
“哈哈哈哈哈…………”
見眾人一副不敢確認的表情,椅子上的黑衣年輕人突然開懷大笑了起來,隨後在臉上搗鼓了一陣,立刻就撕下了一張淡朱色的麵具。
麵具之後,不是他們的頭領夏鴻,還能是誰!
“哈哈哈哈,這朱木做的麵具,還挺管用,你們竟沒一人能看出來。”
下方一百多人,看到夏鴻的真容,臉上先是露出了笑容,隨後齊齊對著高台躬身一拜,道:
“恭迎頭領出關!”
眾人喊出這六個字時,明顯都刻意加大了音量,莫說大殿,就是整棟木樓,甚至木樓外的山穀,霎時都安靜了下來。
山穀三條主乾道上,原本喧囂的數萬人,也頃刻都安靜了下來,轉頭看著主樓頂層,意識到夏鴻出關,此刻就在大殿之中,他們全都齊刷刷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對著主樓這邊,麵色恭敬的躬身一拜。
“恭迎頭領出關!”
聽著聲音在山穀內外回蕩,久久都未消散,夏鴻眼中笑意愈發濃鬱,運氣凝於喉間,對著下方,以及山穀外的數萬人,語帶一絲肅穆的緩緩開口:
“新年伊始,寒元安康,大夏元年已經翻篇,願我大夏營地,來年開疆拓土,更加繁榮昌盛,也願你們所有人,來年修為再攀高峰,日子越過越好,今夜不醉不歸,所有人,乾杯!”
大殿內的一百多人,山穀內的數萬人,此刻全都舉起了手中杯子,對著主樓這邊大聲高喊:
“頭領萬年,大夏萬年!”
“頭領萬年,大夏萬年!”
“頭領萬年,大夏萬年!”
………………
一連九道激昂的齊聲呐喊,響徹雲天,震動九霄,不但驅散了山穀上空的漫天雪,同時也昭示著大夏二年的新篇章,已經緩緩開啟。
………………
主樓大殿內,夏鴻放下酒杯靠住椅子,笑著開口:
“我閉關了四個多月,營地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夏川和六部司正,都站起來說說,其餘人全都坐下跟我一起聽,借著這個機會,你們也都好好了解一下,咱們大夏,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大殿內的一百餘人,聞聲立刻都坐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中間的夏川等七人身上。
“那就從我開始吧!”
夏川思考片刻後,第一個躬身開口:
“稟頭領,截止到此刻,我大夏營地總人口30129,除頭領外,禦寒級2人;正在突破的禦寒級的,有羅源、洪廣、袁城、洪天、蒙易、朱元6人;掘地境極限以上開始使用獸血的有63人;掘地境有2192人;伐木境有11924人,且幾乎每天都有人突破。”嘶…………
“兩千多個掘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