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兼愛非攻你看過沒有啊?節用節葬你們這些蠻夷之風的貴族能接受?楚王啊,你和墨家本身就不對付!”
墨子是宋國人,他會願意給楚國做事就怪了。
現在列國聖賢,雖然會出國宣傳自己的學說,為其他國家做事,但其實都挺心向祖國,並不像戰國人一樣,講究士為知己者死,誰看重自己的才能,就給他辦事,哪怕麵對自己的祖國,也能狠下殺手。
“反正你們是蠻夷,直接按照蠻夷的風氣來唄!”
蘇凱輕描淡寫的說道:“到時候楚王你也不用損兵折將,符合了墨子對你的勸說,也不用拿剛出爐的雲梯被墨家機關術刷戰績,保留了公輸子的麵皮。”
“最重要的是除了墨子被扣下以外,任何人都沒有損失,而且楚王你也會好酒好肉的招待墨子吧?”
“……”
蘇凱一席話之後,所有人都目光奇異的看著蘇凱,仿佛看到了機械降神。
確實是機械降神,蘇凱並不拿春秋戰國時期的規矩當回事,所以也就沒有這個時代的知見障,表現出來的形式也就更加的隨心所欲。
“蘇子此法……確實精妙到無懈可擊,寡人會考慮的。”
楚王尷尬的笑了笑,旋即說道:“寡人累了,便先告退了,三位先生自便。”
他要真這麼做了,不就真成蠻夷了?
為了幾座城池不值當的,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讓墨子自己走吧!——
郢都之中,確實人魔混雜,在中原各國幾乎看不到的蠻夷,在這裡已經滿大街都是,他們外貌奇形怪狀,哪怕最像人類的蠻夷,頭發也不是純正的黑色。
比起歐洲的昂撒人與羅馬人的區彆,兩者至少還都是人。
可這些蠻夷,怎麼看都不像是人啊。
也是,在神代都被稱之為蠻夷的東西,和後世進入人代的蠻族能一樣嗎?
之前一直都在旁觀沒有說話的虞姬問道:“楚王這麼一說,墨翟肯定會跑的……”
“楚王就是故意讓他跑的。”蘇凱看了她一眼後,問道:“看你這樣子,似乎有話要說?”
“你和其他學派的‘子’不一樣?”
虞姬抿了抿唇,想了片刻後說道:“你更加的自由,更加的隨心所欲,你不被任何規矩束縛,能夠透過現象直達本質……”
“虞啊,你得記住,規和矩是用來束縛其他人的,它們是用來維持既得利益者穩定的,天下最大的道理。”
蘇凱理所當然的說道:“我不需要任何的規矩,不需要任何的‘禮’,我就是最大的規矩。”
“……”虞姬沉默,蘇凱遠比黃帝還要魔性,在那個仙人吃人理所當然的時代,黃帝推翻仙人就是大不敬,他也破壞了規矩。
但黃帝同時也遵守了新的規矩,而不像蘇凱這般,他沒有規矩,這更加讓人感到恐懼。
可是,完全沒有規矩,完全不在乎任何規矩的自由自在,這是隻有天魔才能達成的精神境界。
看著蘇凱,虞姬卻鬆了口氣,心也莫名其妙的平靜了許多。
異類,毫無疑問,蘇凱也是無可爭議的異類,是不會被人所容納的異類。
雖然還不是仙人,但是否成仙,對於蘇凱來說隻是一個念頭的事兒。
虞姬厭惡孤獨,對異類有著天然的親近,如今跟著蘇凱,已經不單單是吸血衝動的問題了。
她忍不住想要知道蘇凱的想法,還有他日後的行動路線。
“蘇子,你的理論已經快要完善了吧,那你為何還沒有結束研學遊曆呢?”
“差不多了吧!”蘇凱的目光透著悲憫,他說道:“我大概已經知道,如何才能達成救濟了。”
是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有一個辦法可以救濟世界,讓這個世界止戈,所有人都安居樂業。
“但在那之前,我仍然不願承認那是唯一的辦法,所以接下來,我要繼續我的研學路線,並且在魯國見孟軻,在魏國見楊朱。”
“等我將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將奴隸、野人、國人、貴族以及這天下的顯學看個清楚,我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或者說,他一直都知道該怎麼做,但還是不願意那麼去做。
並不像是虞姬所說的那樣,蘇凱是純粹自由自在的魔,他其實一直都在約束自己。
世上終究無一人懂我。
——
穿過楚國之後,蘇凱帶著虞姬來到了越國,之前越王翳已經死去了,被他的兒子太子諸咎殺死,他的兒子成為了新的越王。
但蘇凱知道,這位新的越王也活不了多久。
在諸咎之後,越國陷入了整整四十年的內亂,被稱之為諸咎之亂,使得越國本身的霸主地位直接滑落成為二流小國,最終被楚國吞並。
蘇凱沒有興趣去拯救越國,他連自己的國家都不在乎,自然也不會在乎彆的國家。
他來到越國,並不是為了見越王,而是要觀察越國境內的蠻夷。
越國境內,或者說原吳國境內,有著大量被稱之為‘淮夷’的蠻夷,他們世代居住在淮水周圍,所以被稱之為淮夷。
在春秋初期,淮夷乃是吳國大敵,後來經過曆代吳國君主治理,方才將淮夷的數量遏製在一個範圍內。
可吳國滅亡之後,越國並不把淮夷放在眼裡,這些年來,淮夷的數量開始逐漸增加。
蘇凱想試試,他是否還能夠降服蠻夷。
若是真的不能,那麼蘇凱便隻能承認,蠻夷人和華夏人,的確不是一個物種的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