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他說這話之後,輕輕從身邊的箭壺之中抽出一根箭羽,拉起手中短弓,看也不看,抬弓便射。
“啾!!”
三十步外,穩穩正中靶心。
……
這一幕看的所有學子都張大了嘴巴。
你說你射術一般。
那你倒是看看靶心啊!
連看都不看一箭正中……這叫射術一般??
“不必如此驚異,熟能生巧罷了。”
田夫子歎了口氣,目光變的深幽起來:
“老夫也是射的多了,才領悟“射”之一道的意境。”
“一定要記住,在搭箭之時,不要考慮“準”的問題。”
“心中沒有任何雜念,才能領悟“意”。”
“有沒有人願意試一試?”
田夫子笑容滿麵,看向眾學子。
“我來試試!!”
小胖太子信心滿滿,拿著手中的短弓,便站了出來。
田夫子身為國子監六大博士之一,自然是知道小胖太子的身份。
所以,當他站出來之後,田起林的態度極好,他笑眯眯的來到小胖太子的身邊。
伸出手,認真的幫助太子糾正姿勢。
聲音也緩和無比道:“不必瞄準,心中也不用想能否射中,隻需要默默的想著箭羽與弓弦碰撞之後,箭羽如何運行……”
一點一點的,沒有絲毫保留的掰開揉碎教給小胖太子。
“嗯……”
小胖太子聽的若有所思。
隨後猛的一鬆手。
“啾!!”
箭羽瞬間離弓,準確無比的紮在靶子的正中心。
“厲害阿!!”
“一箭正中靶心!!”
“這位同窗好準,果然人不可貌相!”
“強!!”
周圍的學子全都發出善意的鼓勵。
隻有田起林麵無表情,甚至嘴角還在抽搐。
“剛剛射那一箭,可有何感悟?”
他的聲音響起。
“呃……”
小胖太子尷尬的撓了撓頭,羞愧的盯著地麵:
“箭嘛……就是一往無前……呐……”
很顯然,他剛剛在射箭之時,下意識的就想起了準頭這個問題。
“呼~”田起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
“嗯,一往無前說的好,隻是還不夠,一定要是你自己的領悟。”
說完這話,他抬起頭,麵無表情看著眾學子道:
““意”之一道,必須要自己領悟,悟了便是悟了,彆人不說你也能悟,但若是悟不到,外人就是說一萬遍,你還是悟不到。”
說到這裡,他輕輕歎了口氣道:
“君子六藝,最難的便是悟“射意”,其實老夫當年能領悟也隻是僥幸,如果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其餘任何五藝都比“射”方便領悟。”
“該如何,能快速領悟“意”呢?”
太子抬頭茫然的看向夫子。
“首先要先達到六品君子境。”
田起林歎了口氣:“若非君子境,過早接觸六藝不見得是好事。”
“為何如此之說?”
曾安民好奇的開口問了一句夫子。
田起林淡淡的看了一眼曾安民,隨後開口道:“這隻是老夫自己的感悟,畢竟無人規定不達六品不能學六藝。”
說到這裡,他瞥向剩餘的學子道:
“有好高騖遠之浮躁,縱使學精了六藝,也不見得儒道的路上能越走越遠。”
“謹尊教誨。”
學子們是這麼回答的。
但是有幾個放在心上的……卻是不知了。
“嗬嗬。”田起林也隻是笑而不語。
這天下能以“射”之一道入五品的,寥寥無幾。
大多數儒修還是選擇以“禮,樂,書”等入道。
畢竟這些更契合儒修修煉的心境。
隻有秦婉月與曾安民二人若有所思。
“權輔弟試試?”
秦婉月目光好奇的看了一眼曾安民手中那碩大的烏金長弓。
場中的儒修手中拿的皆是短弓,也稱做軟弓,拉弓需要的力氣並不大。
隻有曾安民手中那烏金長弓看著極讓人彆扭。
“可以啊。”
曾安民立刻點頭,來到靶子正前方。
他回憶著剛剛田起林口中的話:
“不必瞄準,心中也不用想能否射中,隻需要默默的想著箭羽與弓弦碰撞之後,箭羽如何運行……”
說白了就是心中不能有任何雜念。
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最起碼曾安民並不在此列。
他也犯了如同小胖太子的錯誤。
心中提醒著自己不要亂看,但是下意識的還是看向了靶子。
烏金長弓隻被他輕輕拉開了一點。
甚至連一分都極為費力。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儒修”。
“啾!!”
雖然隻拉開了一分,但是曾安民弓弦之間的那箭羽還是帶著呼嘯之聲,朝著靶子中心飛去。
“嘭!!!”
正中靶心。
感受著這一箭,曾安民緩緩皺眉。
不對,不是這種感覺。
他甚至都沒有空搭理場邊的外人。
隻是自顧自的又抽出一跟箭羽。
搭在弦上。
“啾!!”
這一次,箭羽沒有再中靶心。
甚至都沒有射中靶子。
“啪嗒。”
箭羽無力的落在地上。
所有學子都輕輕一笑。
也是善意的笑聲。
但這裡麵稍微還是帶著那麼一絲調侃的。
全場,隻有田起靈這個國子監的博士在看到這一箭後“咦”了一聲。
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目光放在曾安民身上。
此時的曾安民眉頭緊皺。
他搭弓拉弦。
“啾!!!”
又一箭從烏金長弓弦下飛走。
“嘭!!!”
穩穩的落在靶心之上。
不對!!
曾安民此時仿佛已經進入到了另一種境界。
他的耳朵裡再也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他又拿出一根箭,飛速的搭弦而射。
“啾!!”
箭羽沒有落空,但隻打中了靶子的邊緣。
“是這種感覺。”
曾安民的眸中猛的一亮。
隨著弓箭呼嘯而去,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識海之中,那道浩然青氣似乎被牽引了一下。
“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沒有怠慢,繼續拿起箭壺之中的箭羽。